纪暖与宋晋白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紧。
宋晋白故作镇定道:“大师,我夫人这命格难不成有什么不妥?”
方丈大师又凝神端详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女施主这命格,实乃早亡之相,分明是命绝之人。可如今女施主却鲜活地站在眼前,这着实令贫僧难以参透啊!”
宋晋白脸色骤变,内心陡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早亡之相?命绝之人?
这怎么可以!暖儿可是他此生要携手白头的人啊!
宋晋白心乱如麻,急切地问道:“大师,不知可有化解之法?”
纪暖倒是听出了几分端倪,她猜测大师所看到的,应是原身的命格。
她轻轻握住宋晋白那微微颤抖的手,柔声安抚道:“夫君莫要担忧,我的命格早已改变,大师方才也说了,他看不透呢。”
言罢,纪暖朝着宋晋白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手指也在他手心悄悄挠了两下。
宋晋白脑海中灵光一闪,蓦地忆起纪暖身上那些神奇之处,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他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暖儿可是花妖啊,这般超凡的存在,又怎会轻易早亡。
怪他,怪他,关心则乱,才忘了这茬。
午饭过后,四人下山从章家取回马车,马不停蹄的直奔双喜县。
这次依旧选择落脚在鸿福客栈。
说来也巧,那掌柜的竟对宋晋白一行人还有印象,待他们一进门,便满脸堆笑,热情至极,忙不迭地为几人安排了客栈里最好的房间。
众人刚将行李安顿妥当,暗影手下在县衙协助办案的暗五便匆匆前来复命。
宋晋白留纪暖在房间里洗漱,他在宋槐房间里见了暗五。
暗五神色愧疚,进门后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大人,属下失职,让那阮娘逃走了。”
宋晋白眉头微蹙,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暗五不敢隐瞒,赶忙一五一十地禀报:“大人,在章家村抓到的那两人,还有卖茶的花婆子,都已经招供了。据花婆子交代,他们每七日便会交一次货,将拐来的少女带到东边那座废弃的城隍庙,阮娘会在那里接人。”
“县衙为了能尽早将阮娘等人一网打尽,便提前在城隍庙周围布下了人手,让花婆子联系阮娘在城隍庙碰面。只是没想到,那阮娘竟是江湖中人,她带来的两个伙计也都是高手。一番交手之下,打伤了不少衙差,甚至还有一人丧命。属下虽拼尽全力,重伤了阮娘,可最终还是让她给跑了。”
宋晋白面色凝重,“可曾查清楚那阮娘究竟是什么身份?”
原以为此案或许与祁郡王有所关联,却不料竟还牵扯出了江湖中人,这事情似乎变得更加复杂棘手起来。
要知道,江湖势力大多盘踞在东洲一带,一直以来都与朝廷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东洲武林隶属东楚领地,受东洲城主直接管辖。
太祖皇帝在位时,便与武林势力立下规矩,明文规定江湖各派不得干涉朝廷事务,不得与朝廷官员暗中勾结,更不得参与皇室内部权力更迭。多年来,这约定俗成的规矩一直被各方遵守着。
可如今阮娘的出现,却好似要打破这原本的平静。
暗五:“回大人,表面查到的身份,那阮娘乃是烟柳阁的掌柜。不过,从知县大人那里传来的消息称,京城柳家旁支二爷的外室,正是这烟柳阁的掌柜。”
宋晋白眉头一皱,目光锐利地问道:“哪个柳家?”
暗五偷偷抬眼,迅速瞥了眼宋晋白的脸色,见大人情绪还算平稳,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开口道:“是兵部侍郎柳家。”
宋晋白微微颔首,略作思索后,又问道:“县衙那边是如何安排的?”
“县衙已在全力搜查阮娘下落,只是目前人手严重不足。”
宋晋白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弹动,思索片刻后,沉声唤道:“暗影。”
话音刚落,只见暗影不知从哪个角落瞬间现身出来,躬身抱拳,朗声道:“属下在。”
“你带来的人调去县衙帮忙搜查阮娘下落。”宋晋白果断下令。
如今阮娘受伤,短时间内定然无法离开双喜县,这正是寻人的绝佳时机。
暗影却面露犹豫之色,急忙劝阻道:“大人不可。属下职责乃是保护大人安全,若将人手全部调离,万一大人这边遭遇不测……”
宋晋白不容置疑地再次开口:“好了,无需多言,听命行事。”
暗影见大人态度坚决,知道再劝无益,当即单膝跪地,抱拳领命:“是,大人!”
言罢,与暗五对视一眼,二人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只余空气中微微荡漾的衣袂余波,昭示着他们方才还在此处。
客房内,纪暖已然换上一身清爽装束,宽松的衣裙衬得她愈发慵懒闲适。
她斜倚在榻上,拿着手机正津津有味地重刷以前的电影。
宋晋白推门进来的时候脸上出现一瞬的诧异之色。
方才在门外,他分明听到有好几道不同的声音,可房中却只有纪暖一人。
“怎样?人都抓到了吗?”
纪暖见宋晋白回来,往里挪了挪身子,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坐。
随即她小手轻轻一挥,小桌上凭空出现一盘子金黄酥脆的炸鸡和香气扑鼻的薯条,另外还有两杯果汁。
宋晋白挨着纪暖坐下,接过她递来的湿帕子仔细擦干净手,而后拿起一根薯条喂到纪暖嘴边,说道:“跑了。这个阮娘是江湖高手,她打伤了不少衙差,即便被暗五重伤,最终还是让她逃脱了。”
纪暖腮帮子被薯条撑得鼓鼓囊囊,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怎么又和江湖人扯上关系了?知道是哪方势力在作祟?”
宋晋白摇头,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纪暖手中捏着半截咬断的薯条,正漫不经心地蘸着番茄酱,在桌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圈。
忽然,她抬眸望来,目光清亮。
“暗五和他们交手时,可有留意到阮娘使的是哪门哪派的武功路数?东洲江湖门派,各家有各家的独门绝技,说不定能顺着这些摸到线索。”
宋晋白抬手轻抚纪暖鬓边的碎发,“我和暖儿想到了一处。饿了就快吃吧,这些事自有别人去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