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眼睛受伤……
南溪瞪大了眼,朝着说话的人走过去。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污渍,看起来就像是从火场里逃出来的人。
南溪一把抓住他,颤抖着声音问:“你说里面的人是谁?”
那人吓了一跳,颤颤悠悠道:“傅……傅少啊,好像叫傅司淮吧。”
傅少,傅司淮……
南溪浑身僵住。
“你说他眼睛伤到了?伤成什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问题一股脑的抛过去,那人不满的皱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你担心的话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哪里知道得这么清楚。”
南溪紧张得红了眼,正打算走过去,就在这时,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
当看到担架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南溪定在了原地。
那个脸上都是血,紧闭着眼睛的人,正是傅司淮。
“傅司淮!”南溪连忙冲过去,看到傅司淮流着血的眼睛,鼻子酸涩,心口像钻心一样疼。
“求求你,求求你别出事……傅司淮!”南溪握住傅司淮的手,就在这时候,傅司淮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握住了她的手。
“溪溪……”
“傅司淮,你别出事……求你……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看到傅司淮脸上都是血的瞬间,不好的记忆接踵而来,南溪闭上眼,身体不住的颤抖。
“你是害怕我出事,还是害怕我的眼睛出事?”
傅司淮简短的一句话,让南溪呆住。
傅司淮紧闭着双眼,冷冷的扯了扯唇角。
南溪明显感觉傅司淮握着的手松了松。
“害怕你出事……”
“你说谎……”明明有气无力,但傅司淮这句话却说得掷地有声。
南溪见他还有力气说话,长长叹了一口气。
还能说这么多话,思维这么清晰,说明不严重。
“不管是你的眼睛还是别的,都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傅司淮,我不希望你出事。”
“是吗……”傅司淮冷冷一笑,薄唇微动,说话不带任何一丝感情,“不希望我出事,那你那天晚上怎么不来。”
“你不是怕我出事,是怕我的眼睛出事,因为……”
“我的眼睛,和你的白月光有关。”
“轰隆”一声惊雷,在南溪耳中炸开。
他知道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南溪瞳孔一颤。
“我只是沈之墨的替身,你守护我只是为了守护他的眼睛。”傅司淮勾起唇角,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南溪感觉手上顿时一空,连同着心也空了。
她愣愣的看着空落落的手,手指抓了抓,却抓不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南溪想解释,却不知道从哪里解释。
她知道傅司淮误会了,又好像说什么都晚了。
“他的眼睛,我不想要。”傅司淮紧闭着双眼,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起火后,我的眼睛撞到了鱼缸,就算睁眼,什么也看不见。”
“南溪,他的眼睛,我还给他了。”
看到他紧闭的眼睛,南溪眼圈一红。
还给他……
还给谁?还给沈之墨吗?
可他已经死了啊!
“傅司淮,没有谁要你的眼睛,就算当时不捐给你,也会捐给别人,好不容易恢复光明,请你不要浪费这种机会。”
“如果捐给了别人,你也会以护工的身份陪伴在他身边吗?”冷不丁的,傅司淮一语中的。
南溪嘴唇翕动,没有回答。
傅司淮微微一笑。
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医院到了,快送去抢救,伤者只伤到了眼睛,说不定还能救。”
医护人员把傅司淮抬下去,南溪想跟上去,脚却发软得厉害。
如果,如果傅司淮真的看不见了怎么办?
阿墨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也没了。
然而南溪知道,此时的她最心痛的不只是眼角膜,还有傅司淮即将陷入黑暗的未来。
眼角膜不能一直换,医生说过,以傅司淮这种条件,再次移植别的眼角膜几乎不可能。
想到傅司淮说的那句话,南溪的心脏像破了个口子,风呼啦啦的往里吹,每分每秒都在抽疼。
如果眼角膜不是捐给傅司淮,那她和傅司淮根本不会相遇吧。
傅司淮说得对,她一开始就是为了沈之墨的眼角膜才留在他身边的。
但那只是开始……
现在的她,对傅司淮的感情早就不一样了。
南溪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就像站在了人生的分岔路口,不知道往哪走。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沈之衍的来电。
在进局子之前,警察应该给了沈之衍一次打电话的机会。
南溪犹豫了片刻,按了接听键。
“如果我猜得没错,傅司淮这会应该出事了吧?”
电话里,沈之衍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幸灾乐祸。
没想到他消息这么灵通,南溪握紧手机,咬牙道:“是又怎么样?”
“你心痛吗?”
沈之衍淡淡的一句话,让南溪的心口抽疼。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那沈之衍这句话彻底让她知道,傅司淮受伤应该有沈之衍的“功劳”。
“沈之衍,你有什么可以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其他人。”南溪压低了嗓音,“他是无辜的。”
“无辜吗?你这么心痛他,那我哥哥呢?我哥哥是你们pUA中的一环吗?凭什么你们能幸福,我哥哥却死得那么惨。”
“沈之衍!”南溪心疼得怒吼,“你哥哥的死我也很愧疚,这些年,我一直很愧疚,要不是因为阿墨,我也不会和傅司淮见面,更不会认识他。”
“好,既然你对我哥哥这么愧疚,那你对傅司淮也情根深种吧,他之前就是个瞎子,我现在就努力成全你们,让他瞎到底。”沈之衍一字一句,带着浓浓的报复。
想到傅司淮好不容易恢复的光明又失去,南溪闭上眼,哽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在他身边,一直说是为了守护阿墨吗?”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爱呗……”沈之衍低低的笑了起来。
“因为他的光明,是阿墨给的。”
南溪说完,鼻子酸疼,眼前一片朦胧。
“你说什么?”沈之衍的声音有些颤抖,“什么叫他的光明是我哥给的……”
“当初阿墨出事以后,他的身体各种损伤,只有眼角膜能保留下来,阿墨很早以前就签过大体捐赠协议,但他的身体……除了眼角膜,都不能用了……”
南溪说完,沈之衍久久没有回应。
“你是说,我哥哥的眼角膜换给了傅司淮?傅司淮是因为换了我哥哥的眼角膜才恢复光明的?”
“是。”南溪哑着嗓子,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痛苦,“你伤害了傅司淮的眼睛就是伤害了阿墨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器官,沈之衍,你把你哥哥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东西都毁了。”
“不!”沈之衍怒吼,“不可能,你说谎,你说谎!”
警察局里,沈之衍狠狠丢掉了手机。
警察连忙冲上来。
“沈之衍,你干什么?”
“快,让他冷静下来!”
沈之衍怒吼着踩着手机,挣扎又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头。
原来南溪真的是为了守护哥哥唯一留在世上的东西才去傅司淮身边的。
她只是为了守护哥哥的眼角膜,就这样心甘情愿待在了傅司淮身边,哪怕被他羞辱,被他玩弄。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守护那个薄薄的眼角膜。
而他呢,他做了什么?
他竟然把哥哥留在世上唯一的器官都伤害了。
本以为只要让傅司淮失去光明,南溪和傅司淮就能一直痛苦。
没想到痛苦成了回旋镖,砸在了他的身上。
沈之衍后悔的咬紧牙关,他竟然连哥哥留在世上唯一的东西都没有守住。
他痛苦的蹲下,像一头困兽,痛苦的低嚎。
他对不起哥哥,也……对不起南溪。
本以为南溪是移情别恋,没想到她在傅司淮身边那么久,只是为了守护哥哥的眼角膜。
而他,却做了那么多坏事,连哥哥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都受不住。
“对不起……哥哥……阿衍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