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待姒禾醒来时,已临近午时。
营帐里只剩她一人,安静无声。
越弗离早已离开,忙碌军中事务去了。
姒禾有些慵懒的半趴在床榻上,衣裳微松,领口微开,露出了一些红痕。
好一会后,她才缓缓坐起身,当看到身上的痕迹时,她不由抿了抿唇,半晌后,唇角又微微扬起了一点点。
床榻边的矮椅上,放着两套干净的衣裳,有男装,有女装,叠放的很整齐。
在穿衣上,越弗离对她从来没有过多的要求,尽管这里是在军营,她穿女装会有些不合适。
姒禾看着椅子上的衣裳,想了一下后,还是拿起那套男装穿上。
她慢条斯理的穿衣,将身上的所有痕迹都遮盖住。
其实穿男装确实比女装更方便一点,没那么累赘。
整理妥当,姒禾才让在营帐外候着的高柚进来,伺候洗漱。
期间,隐隐有听到外头传来一些动静,有点吵闹,但很快又没有了声息。
高柚说,越家那边又派来了人。
闻言,姒禾抿了抿唇,又问了几句,见并没有什么大事,也闹腾不起来,这才没管那么多。
这些事,越弗离自会处理,就像之前的那些越家人。
如今越弗离和越家之间关系,仿佛只隔着几张薄薄的纸,双方都在慢慢的将纸捅破,越来越剑拔弩张。
若非是顾忌着冀州的局势,怕事情闹大后,太过动荡,容易让外人占便宜,双方早就撕破脸了。
如今越弗离的势力,早已不像当初那般弱小,因为之前越家才挟持了越弗弃。
对于越家,姒禾也是没再放在眼中,除了她的底气和越弗离的势力,昨日陈桑桑招供的那些事也能说明,越家的麻烦并不大。
姒禾洗漱完后,便坐在梳妆台前,梳理长发,她动作熟练的将头发盘起,梳着男子的发髻。
这时,越弗离过来了,见她已起来,便让高柚传膳,毕竟这会都午时了。
姒禾一边用发冠固定好头发,一边转身看向越弗离。
“夫君。”她唤了一声。
“嗯。”越弗离朝她走来,见她今日还是男子的打扮,便也没说什么,不过,目光停在她头上的发冠上,或许是因为他的打扰,她的发冠歪了一些。
他抬起手,帮她正了正发冠。
姒禾见状,笑意更深了些,便松了手,乖乖坐着,由着他帮忙整理。
只是发冠扳正后,头发又有一点乱了,只能重新梳理一下,再束起。
越弗离抿了抿唇,然后拿起桌上的梳子,帮她梳头、束发。
姒禾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
这里没有大铜镜,只有一面巴掌大的小铜镜,姒禾拿起小铜镜,原本是照着发顶的看的,但不一会,镜面便照映着越弗离的模样。
他神色认真而严谨的给她梳理头发,刚开始动作有点生疏,显然是没有给别人梳过头,不过,慢慢的,就顺畅了起来,因为平时很多时候他都是自己束发,极少让下人伺候,尤其是在这军营里。
看着他给自己梳头,原本姒禾是笑容甜甜的,但渐渐的,她就有点出神。
恍惚间,一段又一段的记忆片段在脑海里浮现,曾经,宁籍也是这样给她梳头的。
宁籍给她梳头的时候,也很认真、专注,但不同的是,多了温和之色,看她的目光都是宠溺。
这一刻,她心头突然涌起复杂的情绪,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淡却。
她静静看着小铜镜,从那有些模糊的倒影里,仿佛看到了宁籍的身影。
半晌后,她垂下眼帘,不着痕迹的调整着心绪,压下心绪涌起的酸涩感觉。
还好,越弗离此时的注意力在她的头发上,专注的给她束发。
好一会后,姒禾重新抬眸,看向手中的铜镜,只见越弗离已帮她束好了发,一丝不苟。
他放下了手,对她道:“好了。”
他的目光看向她手中的小铜镜,从铜镜里,可以看到她的脸颊,她的眼睛。
这会,越弗离的唇边扬起浅浅的弧度,眸子里也藏着一些笑意。
姒禾通过铜镜,与他目光相对,一时间,她仿佛觉得时空有点错乱,好像宁籍与越弗离融合在一起了。
突然间,她心口酸软的无法言语,眼睛也酸得慢慢有些湿润,刚刚才压下的情绪又汹涌了起来。
她拿着铜镜的手也紧了几分,指骨泛白。
下一瞬,姒禾转过身,就这么坐着,张开双手拥住了越弗离的腰,紧紧的抱着他。
越弗离见她这般,不由怔了一瞬,倒也没有多想,因为私下里她总是这般黏人。
“怎么了?”越弗离说着,便抬起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姒禾极力压下心头的酸涩情绪,低声道:“你以后有空的话,也给我梳头好不好?”
下一刻,她感觉越弗离捏脸的力道更重了一点点,然后便听他道:“你这是得寸进尺吗?”
姒禾把手松开了些,抬起头,有些不满的瞪着他,只是,此时她眼眼有些红,且湿润的明显,仿佛像是被他气哭的一般,模样还怪委屈的。
越弗离神色一愣,没想她因为这哭了?
“哭什么?”
他只好放软了一些语气,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但她不说话,只是有些委屈的看着他,眼泪顿时像不要钱似的,大滴大滴的掉下来,滴到他的手指上,滴到她的衣裳上。
她有时候真像个小孩子似的,上一刻还笑的甜甜的,这会就突然哭的委屈极了,很是娇气。
但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隐隐有些心疼,他在她这,好像越陷越深了。
越弗离抿着唇,有些无奈,只好答应她,道:“好,以后有空就给你梳头,这行了吧?”
他这会说话都不自觉的变温柔了一点,像哄小孩子似的。
听到他这话,及这样哄人的语气,姒禾的面上才露出一抹笑容来,但她很快又把笑容压下去了,仿佛有点傲娇的微微抬了抬下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神色却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