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宗坊市的热闹依旧在东街“无名宝阁”和西街“仙味居”之间来回拉锯。
“藤一!收钱!藤二!打包!”仙味居门口,筑基中期巅峰的小芳嗓门清亮如磬,指挥着四条碧翠藤蔓上下翻飞。
一条卷着烫金食盒(打包给宝阁贵客)稳稳飞出;
一条缠着灵石叮当入匣;
一条“唰唰”切着晶莹剔透的冰镇妖山藕片;
最后一条则灵活地翻动着炙烤架上滋滋冒油、刷满秘制醋膏的“雷牙蕨肉卷”(原料来自熊罴山特供)。
小芳本人站在热气腾腾的主灶前,一锅香飘十里的“老醋龙骨汤”(用少量小红褪下的次级鳞片熬汤提鲜,骨头来自低阶妖兽)正咕嘟冒泡。
她气息绵长,灵力在灶火烹煮、醋香弥漫与藤蔓操控间圆融运转,那股突破筑基后期的澎湃感已呼之欲出。偶尔抽空望向东市喧嚣,眼底带着一丝为那人骄傲的笑意。
隔壁街,“无名炼器铺”的噪音从未停歇。
“哐——嚓啦!”一声巨响!接着是金属扭曲的呻吟。
王六筑基巅峰的怒吼震得半条街嗡嗡响:“狗日的流波银!纯度不够!脆得跟咸菜帮子似的!孙老三!下次再给老子送这烂货,就把你塞进‘二牛子’里当助燃剂!”
角落里,那台“二牛子·III型醋膏废气涡轮增压助燃鼓风机”正委屈地喷着淡紫色醋雾,旁边躺着一块彻底扭曲变形、冒着青烟的中州炮舰“能量压缩腔”试验品尸体(第N代夭折版本)。
王六抹了把脸上的油汗和醋雾,指着墙上那幅堪比抽象派涂鸦的图纸(被各种暴躁熊爪印覆盖),唾沫星子横飞:
“都给老子瞪大眼睛!看准这炮管接缝的符箓阵列!画得像狗屎也得学!”
“阿福!死哪去了!熊罴老大答应的那批精炼戊山铁啥时候到?再不到老子用铁锤问候商队屁股!”
无名宝阁顶层静室。
喧嚣被厚重黑岩隔绝。
室内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海腥、铁锈、陈醋膏香和微弱龙威的奇异味道。
石磊骸骨端坐。面前悬浮着几样关键物件:
1. 那枚幽黑布满星辰裂纹的龙断角:被一层浓郁的混沌枯荣之力包裹,封在混沌锅空间深处,勉强压制着那濒死但浩瀚的龙元波动。
小红每次瞥见它,紫晶龙鬃都会不由自主炸开,龙眸中交织着渴望与忌惮。
2. 半块玄天剑宗令牌:与石戒合于一处,青锋小剑与水波环纹构成了完整标记。
令牌上残留的枯寂锐金剑意与龙血锈混合,散发出恒定指向……中州大陆·东域·瀚海剑崖·玄天剑宗!
3. 青铜罗盘残片:核心蛇形符文凹陷内,那枚由混沌枯荣之力、小红龙角玄黄纹与罗盘本身共同凝结的“小蛇缠剑”金印灼灼生辉。
4. 一副残缺的归墟海图:自罗盘投射而出,悬浮半空。
破碎的星域、巨大的旋涡标识(黑渊海眼!)、以及一条扭曲中断的光带指向未知深处,光带旁古篆:“归墟…航…”。
巴图(独眼巨汉)灌下一大碗浓稠如膏、泛着绿光的醋膏生机液(小柳精浓缩款),长长舒了口气,胸口的绷带都渗出血来,但脸色红润不少:“兄弟命吊住了!谢石掌柜!黑渊海眼的坐标就在这儿!”
他用粗糙的手指在地图上一点,刚好在“黑渊海眼”标识的边缘,靠近那条中断的光带源头。“那地方邪乎!海流混乱,旋涡吃人,还有看不见的空间裂缝,我们兄弟就是运气好才摸到边儿捞着匣子!船差点没了!”
石磊魂火锁定那个坐标点,再结合完整的令牌指向和“小蛇缠剑”金印的感应,一条清晰的脉络浮现:
起点:乾元宗坊市(无名商会旗舰起航)。
航路:横跨东荒海域,参照归墟残图,直达巴图标记的黑渊海眼边缘点。
终点:中州东域瀚海剑崖!以残令寻玄天剑宗,交还令牌与凌云峰前辈遗讯,了却因果!
……
“小红,”石磊看向旁边躁动不安的紫晶龙马,“给你个新活儿。这对龙角,得挂点压舱重器。”
他一点令牌!
嗡!
令牌上完整的水波青锋剑纹与那“小蛇缠剑”金印瞬间共鸣!一缕淡淡的、指向玄天剑宗恒定方位的锐金之气浮现。
“用你的角尖,吸住这令牌与金印的感应!”石磊魂念引导。
小红不满地哼唧两声(“本马的角是高贵的!不是挂钩!”),但在石磊许诺的“归墟特级醋溜大鱼干无限供应”下,勉强探出龙角尖。
玄黄土煞纹流转,精准地“吸”住了令牌和金印散发出的方位指引!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指针,牢牢锁死中州方向!
“巴图兄弟,”石磊转向独眼汉子,“商船不日启航,目标黑渊海眼。你和你兄弟可愿担任临时领航与水手?无名商会待遇……酬劳翻倍,醋膏管够,包治伤。”
巴图独眼放光:“干!没船能在黑渊海眼边上溜达两圈儿,老子兄弟不信邪!只要醋膏够浓,空间裂缝老子都敢拿咸鱼干捅捅看!”
三日后。
龙牙海,乾元宗船坞。
一艘体型庞大、风格极其“混搭”的巨舰静静停泊。
旗舰:无名·破浪号
舰身皆是龙骨基材,十万大山熊罴特供顶级戊山铁精矿混合深海铁沉木!
核心驱动是王六含泪捐献、由他亲手捶打出雏形、后经商会技师团(包括几个被他骂哭的符阵师)反复魔改的“风雷煞气聚合引擎”……
核心便是那个勉强不炸膛的“能量压缩腔”!
驱动符文则抄了中州炮舰图纸边角料外加枯荣圣藤的韧力符文拓片!
炉子烧的不是普通灵晶,而是“高能压缩版醋膏燃料块”(妖山特产火煞矿粉混浓缩醋膏搓的丸子)!
侧舷挂着几根粗短黝黑的“试验型·混沌枯荣符文喷管”(临时顶替炮管),具体效果不明,王六拍胸脯保证“滋人一脸酸雾没问题!呛不死算他命硬!”
舰首像最醒目!小红那对威武霸气的紫晶龙角被固化放大形态,铸成真人大小的暗紫晶铁撞角!
撞角根部巧妙嵌着令牌与金印!船帆上,除了“无名”商旗,还绣着个抽象的咆哮熊罴印记……熊罴物流,安全速达!(熊妖王入股的象征)
王六看着自己千锤百炼的“作品”,摸着油光锃亮的脑门,对着一旁石磊和小红感叹:“嘿…老子这辈子值了!船下水时动静搞大点!让西南界这帮土鳖开开眼!”
石磊骸骨立于甲板前端(龙角撞角下方),身后立着恢复生龙活虎的巴图兄弟(换了干净的兽皮袄),阿福带着几个机灵伙计负责舱内调度。
小红昂首挺胸站在石磊身侧,龙角微微嗡鸣,锁定令牌指引的方向。
“启航!”石磊意念催动。
轰隆……!!!
船尾那台魔改“醋膏引擎”发出一声低沉咆哮!蓝紫色的煞气火焰混着浓烈的醋香黑烟猛地喷出!
“无名·破浪号”庞大的身躯缓缓脱离船坞,船头紫晶龙角劈开蔚蓝海波,船舷符文亮起微光,承载着石磊的还愿之心,无名商会的野望,以及小红那双燃烧着好奇与醋意的龙眸,朝着归途波诡、终点未知的中州瀚海剑崖……
破浪而行!
……
中州海域未知处,某座被云雾笼罩、剑气冲霄的孤绝山崖之上……
一白发青袍的老者静坐崖边,膝上横着一柄无鞘古剑,剑身暗淡。
他忽然指尖微颤,浑浊的老眼望向无尽东海方向,一丝极其微弱的同源剑气自万里之外传来…“云儿…是你吗?那丝龙陨归墟的死寂中…为何夹着一点…酸味儿?”
……
坊市内,仙味居送走了商会最后的订单,小芳望着空荡荡的东市海岸线,轻轻擦去灶台边最后一滴醋膏,转身对学徒笑道:“藤一,今天上新菜,‘醋溜相思面’,给等船回来的人备着………”
隔壁,王六抡起巨锤,对着新送来的精炼戊山铁咆哮:“狗日的熊瞎子货总算给力了!都给老子加把劲!造真炮!等老弟从中州回来,吓他个骨碌掉锅里!” “二牛子”应景地喷出一股浓郁酸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