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宴席设在生命之树的浓荫下,长桌是用整根灵木凿成的,木纹里还流淌着淡淡的绿。
桌上摆满了精灵魔族的特色佳肴——用忘忧花蜜酿的甜酒,在陶碗里泛着琥珀色的光,碗沿还沾着细碎的花瓣;灵田新收的魔麦做的饼,烤得外酥里软,咬下去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嘴角能尝到阳光的味道;还有冥翼亲手钓的魔鱼,清蒸后撒上翠绿的香草,鱼眼亮得像宝石,鱼肉里还留着灵泉的清甜。
席间,老族长和老祖的话格外多。
老族长拉着冥泷问新阵法的细节,听他说“要在阵眼处种上会发光的草,夜里也能聚灵”,便抚着胡须连连点头;老祖则叮嘱冥翼拓商道要注意风势,“过黑风岭时,风里带煞气,得让魔兽多备些安神草”;他们又一起拉着嫣儿,教她辨认生命之树新抽的嫩芽,“这是‘醒枝’,摸上去带点麻,能治蚊虫叮咬呢”。
他们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活力,连鬓角的白发都像是染上了几分青色,像被春阳晒暖的雪。
待宴席散后,月色已爬上树梢,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大地,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带着草木的清香。
林枫带着老族长和老祖来到生命之树的根部,那里有一处被藤蔓遮掩的空地,藤蔓上的紫花在夜里开得正盛,像撒了一地的星子。
他抬手一挥,昆仑塔的虚影在半空显现,塔门缓缓打开,涌出的灵气浓郁得近乎液化,像刚开闸的春水,让周围的草叶都忍不住向上拔高了几分,叶片上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乃昆仑塔七层,时间流速与外界比为两千八比一。”林枫率先踏入塔门,声音从光晕中传来,带着玉石般的质感,“里面已布好九宫八卦阵,能聚灵,能涤魔,二位尽管放心突破。”
老族长与老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与期待。他们整理了一下衣袍,毅然踏入了塔门。
塔内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天空是流动的五色霞光,赤、橙、黄、绿、紫交织着,像打翻了天帝的调色盘;地面铺满了发光的灵晶,每一块都有巴掌大,折射的光在墙上织成流动的画;九宫八卦阵的阵纹在地面流转,如活过来的蛇,将灵气、魔气、仙灵之气拧成一股洪流,温顺地注入阵法中央的两个蒲团,蒲团是用灵蚕丝织的,泛着淡淡的银光。
林枫已在阵眼处盘膝坐下,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两枚通体赤红的丹丸,丹药表面流转着金色的纹路,像有龙蛇在上面游走,正是极品破障丹。
“服下它,能助你们更快打通经脉。”他将丹丸递过去,指尖的温度透过丹药传来,“运转功法,剩下的交给我。”
老族长与老祖接过丹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霸道的药力直冲丹田,像滚烫的岩浆冲刷着干涸的河道,原本淤塞的经脉瞬间传来撕裂般的疼,疼得两人额头瞬间布满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灵晶地上,发出“嗒”的轻响。
但他们死死咬着牙,按照林枫的指引,引导药力冲击着那层阻碍了他们千年的壁垒——那壁垒像块生锈的铁,被药力撞得“嗡嗡”作响。
林枫双手结印,九宫八卦阵顿时高速运转起来,阵眼处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向两人,形成两道透明的光茧,将他们裹在其中。
他的神识笼罩着整个阵法,仔细感知着他们体内的经脉变化:老族长的肝经淤塞得最厉害,便引更多木属性灵气去冲刷,像用软毛刷一点点清理锈迹;老祖的肾经带着腐朽的脆意,便催动阵法引生命之树的灵气滋养,像给老树裹上保温的棉;哪里魔元滞涩,便催动阵法涤荡杂质,像用细筛滤去沙砾;哪里根基不稳,便放缓灵力注入的速度,让药力与灵气温和交融,像熬粥时用小火慢慢煨。
时间在昆仑塔内悄然流逝。
外界的半个多时辰,在塔内已是一百四十天。
起初的三十天,是最煎熬的。老族长的经脉像久旱龟裂的河床,处处是狰狞的缝隙,药力冲击时,疼得他几欲昏厥,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嘴唇都咬出了血。
林枫见状,引动阵法中的土行灵气,如细密的春雨浸润他的经脉,又将自己的混沌气分出一丝,像温柔的手轻轻抚平那些撕裂的伤口。
老族长每次疼得快撑不住时,总能感觉到一股沉稳的力量托着他,像儿时父亲的手掌按在后背,让他一次次咬紧牙关挺了过去。
老祖的情况稍好,却也因为寿元将近,经脉带着腐朽的脆意,每一次冲击都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尽断。
她体内的生命法则本就与精灵魔族的本源相连,林枫便借昆仑塔的法则之力,引动生命之树的根脉灵气,顺着阵法注入她体内——那些灵气带着草木抽芽的生机,一点点修复着她腐朽的经脉,像给枯木缠上嫩绿的藤。
到了第六十天,老族长体内传来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像是生锈的门轴被缓缓推开——那是他淤塞最严重的督脉被冲开了!
紧接着,磅礴的魔元在他体内奔涌,带着新生的力量,冲刷着每一条经脉,让那些干涸的河床重新注满了活水。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紧致,白发根部冒出了青丝,连背脊都挺直了几分,不再是先前佝偻的模样,眼神里的浑浊渐渐褪去,露出藏在深处的锐利,像被擦拭干净的宝刀。
第九十天,老祖体内的任脉也被打通了。
她的生命法则与新生的魔元交织,像老树抽出了新芽,原本腐朽的气息被蓬勃的生机取代。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之树的根脉与自己的经脉相连,每一次呼吸都能吸进海量的灵气,丹田内的魔元越来越凝实,像滚雪球般壮大。
她佝偻的身躯渐渐舒展,脸上的皱纹淡得几乎看不见,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清亮得像年轻的少女,甚至能看清灵晶地上自己的倒影——那倒影虽仍有岁月的痕迹,却充满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