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心情愈发焦急。就在这时,又一条坏消息传来,让他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丑时末,夜色如墨,万籁俱寂,皇城的御林军像往常一样在城内巡逻。突然,他们发现一个身影在黑暗中鬼鬼祟祟地逃窜,走近一看,竟然是被捆绑着的高方成!
御林军们立刻将高方成拦下,解开他身上的绳索,询问他发生了何事。高方成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他离开牡丹宫后,本打算趁夜色出城,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然而,走着走着,他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失去了意识。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而且有人正手持利刃,面露凶光,显然是要置他于死地。
高方成毕竟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他强作镇定,与对方巧妙周旋,终于趁对方不备,挣脱绳索,夺命狂奔。一路狂奔之下,他竟然幸运地遇到了巡逻的御林军,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得知高方成还活着,姜立地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要知道,调查皇后出轨旧案的五人,如今至少已有三人幸存,这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一定要把他们保护好!”他当机立断,下达命令,绝不能再让这些人遭遇不测。
然而,在命令下达之后,他的心中却又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他实在想知道,这几个人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竟然能引来如此杀身之祸。但同时,他又害怕听到那个可能会让他无法承受的坏消息。
就在这患得患失之间,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瞌睡虫的猛烈攻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而当妘姝悠悠转醒时,时间已经悄然流逝,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告诉她此刻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了。
她像往常一样,缓缓地伸出自己那如藕般白皙的手臂,动作轻柔而优雅,仿佛这一抬手间便能引来无数人的瞩目。她知道,只要自己这样做,龙姑娘就会立刻注意到她已经醒来,然后迅速赶来,悉心地服侍她起床、梳洗和打扮。
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等来熟悉的龙姑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俏丽的宫女,突然出现在了床前。宫女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些许惊讶:“县主醒了?”
妘姝不禁一愣,目光落在了这个陌生的宫女身上,心中涌起一股疑惑。她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龙姑娘呢?怎么今天换人了?”
宫女似乎意识到了妘姝的不满,连忙解释道:“县主说的可是靛青嬷嬷?她和您一样,都中了那贼人下的迷香呢。只是嬷嬷吸入的迷香似乎比您多一些,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苏醒过来。县主莫急,暂时就由奴婢喜儿和环儿两人来伺候您啦。”
话音未落,另一个宫女环儿也端着洗漱用的物品走了进来。
妘姝静静地坐在床边,任由两名侍女轻柔地为她穿上衣裳。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喜儿刚才说过的话,其中“迷香”二字如惊雷般在她耳边炸响。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身体,心中涌起一阵恐慌。“迷香?我竟然被贼人下了迷香?那我有没有出什么其他事情?”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不敢相信这可怕的事实。
喜儿见状,连忙安慰道:“您放心,您当然没有什么事。御医说您的身体对迷香有一定的抗性,所以受到的影响并不大。不过,靛青嬷嬷就稍微差一些,御医说她还需要几天才能苏醒过来呢。”
妘姝听了,眉头紧紧皱起。她其实并不关心靛青嬷嬷的状况,她真正想知道的是,自己的身体是否被人触碰过。然而,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羞耻,让她难以启齿直接询问。
就在妘姝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旁的环儿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轻声说道:“姑娘,您不必担心,您的身体没有任何损失,依然很清白。”
听到这句话,妘姝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妘姝定了定神,开始询问起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喜儿急忙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出来,不仅包括牡丹宫书房的那场火灾,还有刘阁老的病情,甚至连其他三个案件也都一一道来。
妘姝的目光轻轻地扫了喜儿一眼,心中已然明了。她心里很清楚,这两个宫女必定也是皇上的人,而这些情况恐怕也是皇上特意让她们转告给自己的。毕竟,就算这两个小宫女再怎么喜欢八卦,也绝对不可能对这些事情了解得如此详细。
此时此刻,妘姝虽然已经知晓了昨夜所发生的种种,但这些仅仅只是表面现象而已。至于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和内幕,她却是一无所知。不过,她心里明白,自己只需要按照目前所扮演的角色继续演下去就好。
就在妘姝思考之际,那两位宫女已然迅速地将她精心打扮完毕。
晨光漫过雕花木窗,映得她鬓边累丝嵌宝金凤步摇轻颤。金丝攒珠髻上错落垂落着东珠流苏与碧玺花钿,每一次颔首都惊起细碎流光。她眉眼盈盈若春水浸着琥珀,纤长睫羽下一双丹凤眼流转着月华般的清辉,粉雕玉琢的琼鼻缀着淡淡珠光,不点而朱的菱唇轻抿时,竟比鬓边新摘的芍药还要娇艳三分。
茜色鲛绡裹胸长裙将她身姿勾勒得玲珑有致,裙裾处金线绣就的并蒂莲随着步履若隐若现。外披的藕荷色云锦纱衫半透香肩,薄如蝉翼的衣料上用银丝绣着缠枝蔷薇,随着呼吸起伏似有暗香浮动。腕间羊脂玉镯轻碰发出清越声响,腰间珊瑚璎珞流苏摇曳生姿,整个人仿若从《洛神赋》中走出的仙子,美得惊心动魄又令人移不开眼。
“县主,您真好看。”喜儿由衷地赞叹道。
妘姝微微一笑,她对自己的容貌自然是有自信的。毕竟,即使是在未加修饰的时候,她也算得上是绝色佳人了。如今略施粉黛,更是增添了几分艳丽。
对于喜儿的称赞,妘姝并未过多在意。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却突然发出了一阵咕嘟声,仿佛在抗议着它的饥饿。
喜儿闻声,连忙起身扶住妘姝,轻声说道:“县主,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请随奴婢这边来。”
妘姝无奈地笑了笑,任由喜儿搀扶着自己起身。她不禁想到,这两个宫女似乎总是过于小心翼翼,仿佛自己已经年老体弱到需要时刻有人搀扶的地步了。
相比之下,龙姑娘显然更懂得如何服侍人。她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嬷嬷,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走出寝宫,妘姝才发现宫殿外的景象有些惨不忍睹。地面被踩踏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水渍,显然是灭火时留下的痕迹。
不远处,还有一道道细微的烟气缓缓升起,似乎是某些木材内部仍残留着一些热量。
妘姝慢慢地走到廊角,当她转过弯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惊愕不已——原本的书房已经完全被烧成了一片残垣断壁。
她突然意识到,由于书房被焚毁,里面的所有资料和记录肯定也都已经灰飞烟灭了。这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划过她的脑海,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那片废墟,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问道:“里面的东西……抢救出来了吗?”
喜儿站在一旁,看着妘姝那惊恐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听说纵火的人倒了很多火油,火势非常猛烈,直到大火燃尽后才慢慢被扑灭。那个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烧毁了,您现在看到的就是最后的遗迹。”
听到喜儿的话,妘姝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突然软了下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嘴里喃喃自语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喜儿和环儿见状,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妘姝。然而,此时的妘姝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但即使这样,妘姝的身体仍然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完全依靠着喜儿和环儿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立。
这一切都被正在现场处理善后的太监们尽收眼底,尽管他们口头上不会多说什么,但在离开后,这些事情难免会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宫廷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流言蜚语的源头。然而,此时此刻的妘姝已经无暇顾及这些闲言碎语,她的全部心思都被眼前的惨状所占据。
过了好一会儿,妘姝那原本涣散的眼神才逐渐重新凝聚起来,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慢慢苏醒。她用力地推开身旁搀扶着她的两个宫女,脚步踉跄地朝着现场走去,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高一脚低一脚,让人不禁为她捏一把汗。
很快,妘姝就来到了原来摆放书桌的位置。她毫不犹豫地跪下身来,双膝直接跪在坚硬的地面上,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然后,她伸出颤抖的双手,开始疯狂地拨弄着那些黑色的灰烬,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随着她的动作,各种物品被不断地拨开,有的甚至被她直接扔到了一旁。而她身上那件原本漂亮的衣裙,此刻也早已沾满了污物,变得脏兮兮的,但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一门心思地在灰烬中翻找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妘姝的脸色也因为不断地接触黑色灰烬而渐渐变得脏兮兮的,与她原本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她毫不在意,依旧全神贯注地在灰烬中摸索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
经过一番艰难的努力,妘姝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那么厚厚的一摞书本,在火油的助燃下,最终连一点纸片都没有留下,完全化为了灰烬。
须臾之间,她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作戛然而止,双眼茫然若失,如迷途的羔羊般看向四周。入目所及,所有的地方皆被漆黑的灰烬所覆盖,曾经闪烁着绚烂华彩的琉璃瓦,也宛如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失去了昔日的光芒,最终与污秽之物同流合污。
“啊~”,她向着天空发出一声凄厉的呐喊,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和哀怨都释放出来,随后便如一片凋零的花瓣般,晕了过去。
喜儿和环儿见状,心急如焚,如两只受惊的小鹿般,连忙上前搀扶。她们还呼来一众太监帮忙,一时间,现场如被惊扰的蜂群,乱作一团。
当妘姝悠悠转醒时,夜幕已然降临。此时的她,换上了另一套崭新的衣裙,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依旧娇艳欲滴。
她看向喜儿,轻声问道:“现在何时了?我又昏睡了多久?”
“此刻已是酉时,您已昏睡了四个时辰。”喜儿答道,话还没落,却又听到一阵“咕咕”声,宛如顽皮的小精灵在肚子里闹腾。她不禁笑道:“您这是又错过了午餐,我们这就把晚餐给您端上来,您多少吃一点,垫垫肚子。”
妘姝用手轻抚着肚子,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宛如天边的晚霞,轻声应道:“好。”
环儿见状,赶忙去端饭菜。喜儿则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妘姝起床,一边如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讲述着宫里的消息:“今日中午的事情,犹如一阵狂风,在那些太监们中间迅速传播开来。他们都在私下议论,不知道牡丹宫那位在书房究竟藏了什么稀世珍宝,不仅遭人觊觎,丢了之后连她自己都心疼得昏厥过去。还有消息说……”
妘姝默默聆听着,心中如明镜一般。她深知,对方这是在告诉自己,中午的那场表演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效果显着。即便那些太监中没有潜藏的敌人,消息传出去后,也会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到敌人的耳朵里,如此一来,便能更好地迷惑对方。
相较于自己放出的这些小烟幕弹,妘姝其实更为关注的是,那些鱼儿是否已经上钩,他们是否会在那一天如飞鸟般跃出水面,又是否会让自己在那天收获满满的惊喜。
只可惜皇上并未将她视为完全的自己人,诸多计划她都不得而知,唯一知晓的便是自己精心设计的那一小部分,而且最终结果还需依靠喜儿来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