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诸葛恪兵败汝南,退守淮水南岸,寿春仍有魏军驻守。刘禅采纳刘睿计策,命邓艾、徐晃、太史慈等率军三路合击,直取寿春。与此同时,诸葛瑾自请前往汝南劝降其子诸葛恪,一场关乎忠孝的较量即将在淮水之畔展开。
却说诸葛瑾自朝堂请命后,便带着数名亲随,日夜兼程赶往汝南前线。这一日黄昏,他终于抵达甘宁大营,顾不上鞍马劳顿,便恳请甘宁助他渡河劝降诸葛恪。
“子瑜可知,令郎此前数次进犯我大汉边境,杀我百姓、夺我城池?”甘宁手按刀柄,目光灼灼地盯着诸葛瑾,“若不是看在你与大司徒的情分上,某此刻早已将其拿下。”
诸葛瑾不由得长叹一声,白发被晚风吹得凌乱:“甘将军若信得过老夫,便请助我一臂之力。此番若劝降不成,老夫甘愿留在军中为质。”
甘宁盯着他颤抖的指尖,挥手命人备船:“罢了!某便送老大人一程……”
月上中天时,诸葛瑾的小船缓缓靠近淮水南岸魏军水寨。守寨兵士得知他是诸葛恪之父,忙跑去大帐禀报。
此时,诸葛恪正在帐中为箭伤换药,听闻兵士来报,手中药碗“当啷”落地,瓷片割破掌心竟浑然不觉。
“父亲……他怎会来此?”诸葛恪盯着帐外在寒风中摇曳的灯笼,声音沙哑得仿佛被砂纸磨过一般。
诸葛瑾刚踏入中军大帐,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便不禁让他踉跄半步。抬眼望去,只见儿子左肩缠着渗血的布条,眼窝深陷如枯井,哪还有半分昔日羽扇纶巾的风采?
“元逊!”诸葛瑾猛地抓住他的右肩,“你自幼饱读诗书,怎会甘愿沦为曹魏鹰犬?当年汝在广陵郡时,为父便曾密信劝你投汉,你若听我之言,今日何至于此……”
“够了!”诸葛恪甩脱他的手,道,“父亲,您怎有脸面来劝我归汉?昔日吴王在世时,待您何等优厚?我诸葛一族在江东,虽比不得那四大士族,却也稳居望族之列。当日,孩儿若随您投了蜀汉,岂不是要在杨再兴之流的阴影下仰人鼻息?”
诸葛瑾身形一晃,仿佛被当胸击了一拳:“恪儿,你怎如此糊涂!大将军对汉室忠心耿耿,又何来‘阴影’之说?”
诸葛恪闻之,指节敲了敲桌案,旋即狂笑道:“忠心?他杨再兴手握数万背嵬军,军中更是门生故吏遍布,就连那刘禅都要对他言听计从!依我看,这大汉江山,早已姓杨不姓刘了!我若归汉,那朝堂之上哪还有我一席之地……”
“住嘴!”诸葛瑾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满脸恨铁不成钢地道:“恪儿,昔日你二叔曾与我言道,说汝‘才略出众但性格浮躁、行事冒进,恐难善终’,我还不信。如今看来,真是一点不差!”
此时,帐外忽起狂风,将烛火吹得明明灭灭。诸葛瑾望着儿子眼中跳动的幽光,忽觉眼前之人陌生得可怕。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这才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绢,接着道:“此乃陛下之手书,只要你肯归汉,既往不咎……”
话音未落,诸葛恪便已拔剑出鞘,斩断桌案一角,道:“父亲,我意已决,不必再劝!那刘禅不过是想拿我当棋子罢了!”
诸葛瑾闻言,岿然不动,挺直脊梁,道:“恪儿,为父也不多说什么,你只需扪心自问,曹魏哪点待你好过?你莫不是以为拿下寿春或是汝南,曹植便会视你为心腹?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你制衡大汉?”
诸葛恪听后,手不由得微微一颤,道:“父亲……事到如今,孩儿便与你挑明了吧!实不相瞒,孩儿并非不想归汉,我只是担心……担心归汉之后,依旧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命啊!”
诸葛瑾趁机握住他的手掌,老泪纵横道:“元逊,回头吧!陛下既已答应既往不咎,并允诺了好处,便不会食言而肥……况且,如今你还年轻,日后待我等老一辈的故去,定会有机会的!”
此时,帐外传来更夫的敲梆声。诸葛恪望着帐外漫天星斗,咬了咬牙,解下腰间曹魏所赐的虎头金印,重重按在桌案上,道:“好!我随父亲归汉。但我有一条件——请允许孩儿戴罪立功,由我亲率本部人马拿下寿春!”
三日后,寿春城下。诸葛恪身着银鳞甲,策马立于阵前,身后“诸葛”大旗猎猎作响。
他抬头望向城头,扬声喊道:“城中守将听着,某已归降大汉!念在同袍一场,尔等若开城投降,某可保全城军民无虞!”
城上魏军闻之,面面相觑,忽见远处尘土飞扬,邓艾率军已至城西,徐晃的大军则在城东列阵。魏军副将攥紧城楼上的栏杆,望着诸葛恪手中的大汉节钺,终于长叹一声,命人打开了城门。
数日后,长安宣室殿内,刘禅展开寿春捷报,目光落在末尾“诸葛恪”三字上,忽而转头对杨再兴笑道:“兄长,寿春大捷啊!那诸葛恪已然投效了我大汉,如今豫州已重归我大汉治下。”
杨再兴望着窗外初绽的梅花,微微颔首道:“忠奸之分,不在一时迷途,而在一念归心。陛下能容诸葛恪,实乃大汉之幸啊!”
刘禅轻轻抚摸着案头张皇后的瑶琴,命人取来新制的“忠勇”金印:“传旨,封诸葛恪为平东将军,赐爵都亭侯。寿春之战后,准其回江东休养一阵,不必急着回朝复命。”
半月后,寿春城府衙内,春燕衔泥掠过飞檐。诸葛瑾扶着儿子的肩膀走过长廊,阳光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正如淮河两岸终于合一的汉魏军旗。
诸葛恪望着不远处墙下盛开的桃花,忽然低声道:“父亲,当年在广陵,您那封劝降信……其实我颇为动心。只是那时年少气盛,总想着……”
话音未落,诸葛瑾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白发与他的盔甲相触,宛如霜雪落于苍松:“只要归来,便不算晚。你瞧这春天——历经寒冬的枝桠,总会再开花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正是:淮水帐中消戾气,寿春城下化干戈。一朝浪子回头日,再展宏图护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