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人声越发响亮。
透过墙壁的裂隙,可以看到远处有密密绰绰的人影正急匆匆跑过来。
我用牵丝做傀儡线用,操纵着和尚的尸体起身,拿起金刚降魔杵,坐回到大日如来像前的蒲团位置上。
蒲团已经炸烂了,放手雷的坑大了许多,好在坐上去还能遮住。
我又在坑里放了枚手雷,操纵着和尚坐到上面,拄着金刚降魔杵,摆了个浴血奋战后得胜的威武造型,然后依旧藏到房梁上。
人声到了大塔外。
有人上前敲门,叫道:“大阿阇黎,你还好吗?”
我用腹语模拟和尚的声音回答:“还好。”
门外人又问:“我们刚刚听到有爆炸声和枪声,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说:“有刺客暗杀我,不过已经被我打跑。”
门外人道:“大阿阇黎,你没事吧。”
我说:“受了些伤,不过不要紧,你们可以进来说话。”
外面人就等这句话呢,立刻推开房门,啦啦啦涌进来一大群。
为首的是个高瘦的和尚,脚步轻盈,行走间,步稳气凝,是个相当有水平的高手,进门瞧见和尚,不由脸色大变,道:“大阿阇黎,你……”
后面的人还在往里涌,但高瘦和尚已经开始向后退。
我操纵和尚纵身跃起,抡着金刚降魔杵,奔着门口涌进来的众人就砸。
那高瘦和尚后退不得,急急往旁边一躲,金刚降魔杵自他身边擦过,当场把紧跟在他身后的两人打得脑浆迸裂。
和尚旋即变砸为扫,呼地横打过去,登时又扫倒四个。
刚刚门口为之一清。
只有那个高瘦和尚躲过一劫,其余进门的人尽都躺到地上,死得死,伤得伤,哎呦啊呀惨叫声不绝。
后面没进门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高瘦和尚大叫道:“大阿阇黎已经往生极乐,这是被人控制的傀儡,速速施法,断绝傀儡邪术。”
他这一嗓子还没喊完,和尚已经挥着金刚降魔杵连续猛砸,几下就将塔门砸得粉碎,又将门侧墙壁尽数砸塌,旋即舞杵猛冲出去,一头撞进门外人群里。
门外众僧齐齐惊呼,四散逃开,远远合什,齐声诵经。
那高瘦和尚跳起来,双手一翻,亮出一圈五色绳,持在指间,双手内扣如莲花闭合,疾喝:“曩莫萨缚怛他孽帝毗药缚日罗驮都鍐!”
旋即往空一抛,五色绳飞起,幻起一圈七彩虹光,准确无误地落到正舞杵乱砸的和尚头上。
和尚身子一滞,仿佛雕像般僵在原地,动作停滞。
众僧停止诵经,小心翼翼地向和尚靠近。
高瘦和尚抖了抖袖子,神情凝重地迈步走向塔外。
我戴好空诚面孔,见众僧聚到和尚近处,立时勾引牵丝,发动傀儡术。
和尚立时从静止变成狂躁,抡着金刚降魔杵在空中打旋横扫过去,登时砸碎了十几颗光头。
高瘦和尚大惊,赶忙双手结印,高声念咒。
五色绳在和尚头上快速收紧,勒得皮肉深陷,鲜血长流。
可却依旧不能止住和尚的动作。
粗大的金刚降魔杵在如此近的距离突然发难,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打得毫无防备的众僧人仰马翻。
危急时刻,有一极健壮高大的僧人排众而出,急喝一声“唵伐折罗吽泮吒”,举三钴杵迎着金刚降魔杵一挥,便有青色雷光爆出,化作八瓣雷电莲花,正架住砸下来的金刚降魔杵。
高瘦和尚趁机上前,扯住五色绳,奋力向怀中拉扯。
和尚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
我悄悄收了牵丝。
那高大和尚踏前一步,举起三钴杵,幻出如长矛般的电光,便往和尚心口刺下。
高瘦和尚急喝道:“不行,不能损了根本大塔,胎藏曼陀罗。”
高大和尚回道:“不能容大阿阇黎尸身被人如此亵渎。”
高瘦和尚道:“送去奥之院,请十二神将镇压邪法,还大阿阇黎清静。”
高大和尚道:“恐惊扰弘法大师。”
高瘦和尚道:“不入门进参道,请神将出来作法。”
高大和尚道:“没有奥之院加持,神将未见得比我们强,怕是镇不住,怎么也得进门才行。不如唤醒明王。大阿阇黎遇难,需请明王现身主事。”
高瘦和尚道:“也好,便去金堂。我牵你扛。”
高大和尚道了一声好,抓起和尚往肩头一扔,右手扶稳,左手拿起金刚降魔杵,迈开大步便走。
高瘦和尚扯着五色绳紧随其后。
幸存众僧有留下救治伤者的,有跟着两个和尚急匆匆往前跑的。
我在袖中笼了三炷香,趁着混乱跳下房梁,跟在一众僧人最后,紧紧坠着扛走和尚的两人。
众人正急匆匆走着,却见迎面又跑来一群和尚。
这群和尚个个胖大,油光满面,脚步虚浮,为首的是披着大红僧袍,比其他人要胖上一大圈,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远远就招呼道:“性诚,道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扛着大阿阇黎去哪儿?”
两个高和尚连忙带着一众人等止步,齐齐躬身行礼,叫道:“见过法印様。”
这圆胖和尚就是掌管金刚峯寺俗务大权的寺务检校执行法印。
披红袍,说明是大僧正。
只是这位掌管着东密金刚峯寺大权的寺务检校执行法印却是个不懂法术的俗人。
可尽管如此,那一众懂术法术的东密弟子,却依旧个个对他恭恭敬敬,甚至带着些许畏惧。
那高瘦和尚便说:“大阿阇黎遇害,尸身被人施法控制,变成了凶恶的傀儡,我们准备请金堂唤醒明王,镇压邪术,还大阿阇黎清静,并主持一应事务,防备杀害大阿阇黎的凶徒再次作恶。”
检校法印大吃一惊,仔细看了看断臂和尚,皱眉思忖片刻,道:“不行,你们不能去唤醒明王。道诚,你不能镇压邪术吗?我看大阿阇黎躺得挺安静的。”
高瘦和尚道:“刚才我已经试过了,要不是性诚施法牵扯他的注意力,我根本镇压不住。现在只是合我们两个的力量暂时镇压,就怕一会儿会再起来,到时候我们两个就无能为力了。法印様不能再耽搁,必须得尽快请明王出手镇压这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