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小娘子,我要出去!”
右边牢门的铁栅栏间突然伸出一只骨瘦嶙峋、满是脏污的手来,好似要抓住白铁英这根救命稻草一般。
“行,没问题,但朋友是不是得先自报家门才不失礼呢?”
这里的人大概率是跟宅院主人有仇的,但白铁英也没好心到用空间将他们带出去,只能说是顺手为之而已。
况且只有大家一同奔命,才利于她接下来的打算。
“我叫王喜,府城西南王家村人,之前想要到这宅子里找些糊口的东西,就被抓了。
小娘子,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吧!”
“照你这么说,你是梁上君子了?”
“是是,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挖洞翻墙了,求小娘子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你是什么时候被抓的?”白铁英突然问道。
“啊,小的记不清了……”
王喜明显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
“好像是……九月十八。”
“王喜是吧?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叫这个名字,但我不能放了你。
真诚才能交到朋友,你说是吧?
来,下一位!
不过如果你跟王喜这么说话,就别怪我不想交你这个朋友了!”
不等其他人说话,那个叫王喜的立刻就叫了起来。
“小娘子,我真的痛改前非了,求您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再说您救几个都是救,对您来说都是顺手的事儿,您忍心看着我们被折磨死吗?”
“呵,还想道德绑架我呢?那我就更不能救你了。
你这么能耐,倒是让关你的人放了你们啊!”
“小娘子,莫听他胡乱攀咬,俺老黑可没那些歪心思。”
左边牢房突然响起一道粗粝的声音。
白铁英循声看过去,吓了一跳。
一颗笆斗大的头颅斜歪着抵在铁栅栏上,一双环圆暴眼在火把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俺是追踪一伙拐子到了府城,没想到遭人暗算,再醒来就在这儿了,估么有个半拉月了。
这里有个叫杨二的,特别阴损,说是要替他家主人招揽俺。
俺问他主人是谁,他也不说,那俺咋可能答应?而且俺觉得定是跟那伙拐子有关。
眼下俺就这条命能值个三五文,你要是相得中,待俺将那些拐子都抓了,俺就去投奔你。”
“行,老黑是吧?我记下了,”
“大哥哥,救他!”
穆清秋闻言就循声走过去,破锁的“咔咔”声立刻响了起来。
“小娘子……”
“小娘子……”
……
一时间,牢房里嘈杂一片。
“你们这么大声,是生怕招不来人吗?那可别怪我明哲保身了。”
白铁英冷声说完这话,也不管众人听没听见,就要往外去。
乱哄哄的声音立刻安静下来,唯有穆清秋推开老黑那间牢房的铁门的声音特别清晰。
“小娘子,老黑多谢了!俺以后去哪儿找你啊!”
老黑猫着腰从牢门里钻出来,立刻拱手向白铁英道谢。
真的是钻,他能有两个牢门那么宽,身高得近七尺,似乎抻抻脖子就能蹭到过道顶了。
“不用了,祝你早日抓到那伙拐子的幕后主使。
对了,你得等我们一会儿,一起走,逃出去的几率才大。”
白铁英还是头一次瞧见“身如铁塔”般的人物,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待会儿绝对是冲出去的好帮手!
“中,那你还有什么铁器没?俺帮你给他们开门,也想救俺恩人。俺饿得实在没力气了。”
“行,那就麻烦你了!”
疑人不用,白铁英假装从身后又掏出把斧子,递给了老黑。
就见老黑接过斧子,直奔着最后那间牢房走去。
不等白铁英再观瞧,前面牢房里又传出来声音。
“小娘子,我是华越府提点刑狱司干官李鹤,明启二十五年六月,奉上官之命,与四名同僚负责追缉一起灭门命案凶手。
谁知那凶手一路向北,最后竟逃到了制北府。
于是我们便向时任制北府知府陈知府求助,谁知当晚就深陷囹圄,受尽折磨。
如今三位兄弟均已丧命,我和黄大郎亦四肢残缺,苟延残喘。
只求小娘子能代为捎回口信,以慰家小。
此等大恩,我等来世再报!”
“行,大哥哥,将他们牢门打开,待会儿再说。”
“小娘子,我是冯越,伊河府人士……”
“小娘子,我是徐峰,升霞府人士……”
……
“麻烦大哥哥将他们都放了!”
白铁英话音刚落,刚才那王喜又叫了起来:
“小娘子,你都放了这么多人,凭啥不放了我啊!
他们一句跟谁有仇就将人放了,那我也是啊!
再说我如今也知道错了,求求你就高抬贵手吧!”
“凭啥?就凭你满口胡言呗!
一个毛贼,被抓了两个多月了?怎的,养着你是嫌粮食吃不完吗?”
“砰!”
老黑手里那把斧子越过白铁英的头顶砍在了铁栅栏上,如果王喜再慢一些,伸出去的手就不能要了。
“啊……老黑,你是不是疯了?
你他娘的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用得意,爷爷等着你再回来!”
王喜被刺激得破口大骂。
“小娘子,俺能剁了他不?
这人嘴贱,俺早瞅他不顺眼了!”
“行,正好太吵了。”
白铁英嘴里答着话,侧身让过老黑,眼睛却瞧向老黑刚才去里面救出来的这个人。
这人浑身乌糟糟的,瞧不出真实的年龄,只能看出是个男人,还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气质。
“在下吴昭,是这座宅院的原主人,有劳小娘子搭救,还望赐下姓名,以图来日再报!”
吴昭一开口,不止白铁英,其他人也都呆愣住了。
若说这些人共同的敌人,那一定是这个宅子的主人了,可这冒出来的“原主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有礼了。”
白铁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抱了下拳,也趁机将火把转了过去,想要再看清些。
吴昭面容苍白,但神色平和,有种散步时遇到了邻居,点头打个招呼的那种淡定从容。
头发干枯稀疏,但能瞧出来有用心梳过。
身上的衣裳像是哪个奴仆穿旧了给他拿来的,手腕和脚踝还都露出来一截。
虽然脏污不堪,但上面的系带却十分板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