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一愣，随即拍了下脑门：“哦……原来这是暗考啊！那我不掺和了，不打扰。”
他偷偷又问李康：“李大人，那我……能干点啥不？只要能帮上忙的，我豁出去也干！”
李康瞧着他那副拼命三郎的样子，沉吟片刻，点了头：“去把之前收集的那些数据整理一遍，今天之内，给我一份能用的总结。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负责人点头如捣蒜，立马转身奔向营地。
这会儿，空地上就剩朱桂和李康两人，静静地站着，看王志忙活。
朱桂瞧着：这小子不光亲自搬东西，还边跑边记，纸笔不离手，眼睛还四处扫，像是在琢磨什么。
正看得入神，王志一转身，猛地撞上了两道目光。
他一愣，差点把本子掉了。
立马低头，行礼，声音有点发紧：“小的……拜见殿下！拜见李大人！”
“是小的有眼无珠，没瞅见您二位来了，求您二位别怪罪！这儿太乱了，眼睛都顾不过来……”
朱桂看他拘得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反而笑了。
他想起了刚跟李康认识那会儿——那会儿李康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现在虽然好些了，可偶尔那股子小心翼翼劲儿还在。
也许，就是看顺眼了吧。
朱桂走上前，拍拍他肩：“别绷着，咱不是来抓人的，是来做事的。”
王志愣了一下，肩上的力道很轻，可心里却莫名松了半分。
朱桂没绕弯子，直接开口：“听说这儿出事了，我才来的。”
“原本呢，就想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顺手给你出个小考题。”
“结果倒好，正事儿撞上了。天意吧——当附加题送你了，敢不敢接？”
王志没犹豫，立马点头，眼睛亮得像燃着火：“殿下，您放心！我拼了命，也要把它干成！”
“就算最后您不满意，我也问心无愧！”
朱桂听着，心头微微一热。
“好！”他点头，“就该有这股劲儿！不管成不成，你拼过了，就没人能小看你。”
顿了顿，他又说：“你要是真成了，以后出外勤，就带着你。咱不是来镀金的，是要干实事的。”
“刚才我们在后头，看了你半天。”
“负责人的汇报我也听了。你那套处理办法，我心里有数了。”
“但我更想听你自己说——你觉得，这事儿，该怎么想？从你心里头，怎么想的？”
王志深吸一口气，开了口：
“殿下，雨下得太大，东边那片土被泡烂了，不能用了。”
“可要是把雨水和泥混一块儿，再晒透、压紧，反倒成了‘胶泥’。”
“咱们不用新料，就地取材，省下一笔钱不说……”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了些，带着点腼腆：“……还能盖出带纹路的墙，风一吹，像水墨画一样，挺……挺有味道的。”
朱桂一怔，眉毛挑了起来。
“你刚才说……啥？”
“水墨墙？”
王志脸一红，小声说：“……就是好看呗。不是说多重要，可……总比灰秃秃的强。”
朱桂盯着他，半晌没说话。
最后，他轻轻笑了。
“有意思。”
他居然能看得懂这种风格？搁这儿穿越回去，怕不是得被全村人当成疯子骂——这哪叫好看，分明是破屋子堆废料！
大伙儿眼里，这玩意儿连“丑”都算不上，顶多是“懒得管”。
朱桂盯着王志，眼神里直冒问号。
他忍不住凑过去，问：“王志，你真觉得这玩意儿有美感？说说，为啥？”
王志一愣，随即眼睛亮了。
他拿不准朱桂是真感兴趣，还是纯属挑刺。
管他呢！说就完了！
“殿下，咱现在最要紧的，是能用的土全用上！”王志一开口，语速都快了，“泥巴湿了没关系，晒干还能压砖头。碎的、脏的、蔫的，全捡起来！”
“能省一分是一分，能多造一块砖，就少亏一分！”
“别觉得这是凑合，这是——把烂牌打出王炸！”
朱桂一听，心里“啪”一下，通了。
这思路，跟自己想的一模一样！
他点头，忍不住笑了：“嘿，咱俩脑瓜子里，装的真是一个东西。”
王志立马拱手，嘴角带笑：“殿下高明，我还没说完，您就全明白了。我这点小心思，在您眼里跟透明纸一样。”
朱桂心里暗自掂量。
这小子从小没爹没娘，自己扒着墙皮活下来，脑子肯定不简单。嘴上说得好听，关键得看他真干得出来不。
刚才这番话听着不错，但——能不能落地，得看真本事。
他直接拍板：“行，你放手干。有哪里不对，我立马喊停。”
说完，他往边上一靠，眼睛盯死王志。
……
王志心里清楚：这是他翻身的机会。
只要能留在这位皇子身边，日子才有盼头，才能对得起奶奶临终前那句“别认命”。
朱桂和李康坐在旁边。
李康脚尖在地上搓了又搓，手捏着衣角，嘴唇动了几次，硬是没开口。
朱桂瞥了他一眼，心里门儿清。
这人藏不住事儿，连呼吸都透着纠结。
他收回目光，突然问：“李康，你憋啥呢？有话直说，别跟我玩哑巴。”
李康一激灵，像被踩了尾巴：“殿下……咱今天出来，本是搞文创的，可这会儿……全在看王志搬泥巴。”
“我们俩光盯着他，正事耽误了啊！”
朱桂一听，笑了：“哦？你担心这个？”
他一摆手：“你去跑外场。王志这儿我亲自盯，他不懂的，我教。有我撑着，这事儿不会垮。”
李康张了张嘴，却没接话。
他想跟着朱桂——不是怕累，是怕被丢下。
王志一来，他是不是就该退到二线了？
他愣神太明显。
朱桂叫了他两声，没反应。
第三次喊名字时，李康才猛地回神。
朱桂抬肘顶了他一下：“喂，你今天魂飞天外了？病了？”
李康强挤出个笑：“没……没事。”
朱桂哪信？还以为他着凉了，赶紧道：“没事就赶紧去干活！真不舒服，回去躺着，别硬撑。”
李康低头应了声，转身就走。
不用明说，他懂朱桂的意思——巡园区、查隐患、找人问进度，老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