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惠岸的慧剑入鞘声刚落,忘川水突然发出煮沸般的咕嘟声。
他转身时,只见寒浞怨灵爆散的血点在空中聚成漩涡,地底涌出的黑色雾流顺着漩涡攀爬,逐渐凝成三米高的巨人轮廓 。
那东西长着四只手臂,胸口嵌着蚀心戒残片,每张脸都在重复寒浞的狰狞表情。
“夜影!守住忘川入口!” 惠岸的浑铁棍横扫出金光屏障,却见血魔的手臂穿透屏障如穿薄纸,指尖滴落的黑血在地面蚀出滋滋冒烟的深洞。
阿璃握紧灵心玉后退半步,柔光在血雾中挣扎般明灭:“惠判官,它在吞噬周围怨灵!”
夜影的幽影灵戒蓝光暴涨,黑影分裂成三个分身从不同方向攻向血魔。
中间的分身挥拳砸向血魔胸口,却被一股无形力场弹飞,整个人倒飞着撞在忘川石壁上。
他抹掉嘴角黑血,声音里带着诧异:“这东西的防御罩和混沌教祭坛的纹路一样!”
惠岸运转 “无情咒” 时,瞳孔突然收缩 —— 血魔的肢体动作竟与通界灵音宝器里寒浞血祭的场景完全同步。
他想起三年前在溯源珠里看到的画面:寒浞与黑袍人在祭台下埋下的符文,此刻正通过血魔的身体具象化。
“是早就设好的局。” 惠岸挥棍劈开血魔袭来的骨鞭,“混沌教用寒浞的怨念当引子,就等这一刻......”
话未说完,血魔突然张开巨口,吸入附近所有怨灵,体型瞬间膨胀一倍。
少康的手掌按在祭天台青铜鼎上,鼎中麦穗突然枯萎。
他抬头望向天际翻涌的血雾,看见云层里隐约有巨影晃动,夏后剑在鞘中发出清鸣。
伯靡递来玉碗时,老人的手指在碗沿留下三道汗痕:“公子,百姓们的泪水已经攒够了。”
碗中泪水倒映着少康苍白的脸。
他想起惠岸在梦里说过:“祭天的真谛不是献祭品,是献民心。”
此刻碗底沉淀的,是从三千里外收集的百姓泪水,每一滴都浸着寒浞暴政下的苦难。
“夏民何辜!” 少康的怒吼震得鼎中麦穗飞起,“寒浞弑君篡国,以民为刍狗!今我少康,以民心为祭,求天地见证 ——”
玉碗被重重摔在祭坛,泪水泼在火中,腾起的青烟竟化作金色光雨,丝丝缕缕穿透云层,向冥界方向坠落。
惠岸在冥界听见这声怒吼时,识海突然闪过一幅画面:七岁的少康躲在有虞氏厨房,偷偷用面团捏祭天用的牛形祭品,被庖正发现时慌忙藏在身后,耳朵通红。
此刻的怒吼里,当年的孩童早已远去,只剩王者的威严与悲痛。
“光雨!” 阿璃的灵心玉突然爆发出强光,与坠落的金色光点产生共鸣。
血魔在光雨中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尖啸,胸前的蚀心戒残片出现裂纹。
惠岸趁机将浑铁棍插入地面,佛光顺着光雨根系般蔓延,竟将血魔的四只手臂牢牢钉在地面。
“夜影!用黑暗力量冲击核心!” 惠岸的声音盖过血魔的嘶吼,“阿璃,引导光雨修复怨灵记忆!”
夜影的三个分身重新合一,幽影灵戒蓝光化作利剑刺入血魔胸口,却在触碰到核心时被弹回 —— 那是混沌教用无数生魂祭炼的 “怨魔核”。
少康在人间再次举起夏后剑,剑身上 “天命循环” 铭文与光雨产生共振。
惠岸看见血魔体内的怨灵们开始挣脱束缚,他们的面容在光雨中逐渐清晰,不再是扭曲的怨魂,而是生前耕田、酿酒、带娃的寻常百姓。
“他们在帮我们......” 阿璃的灵心玉碎片落在忘川水面,柔光化作小舟托起怨灵,“惠岸判官,你看!”
惠岸望去,只见百姓怨灵们手拉手组成人墙,用自己的存在阻挡血魔吸收怨念。
其中一个孩童怨灵对着光雨方向挥手,那动作像极了少康祭天时的模样。
血魔的嘶吼逐渐变弱,惠岸知道,这是混沌教阴谋的最后挣扎。
他望向通界灵音宝器,少康正跪在祭天台上,任由光雨淋湿衣袍,却始终保持着叩首的姿势 —— 那是对天下子民的承诺,也是对正义的坚守。
“夜影,” 惠岸握紧浑铁棍,“准备给这东西最后一击。阿璃,联系伯靡,让他保护好少康。”
夜影点头时,幽影灵戒的蓝光与惠岸的佛光同时亮起,在血魔核心处汇聚成耀眼的光球。
(2)
血魔的四条手臂在光雨中抽搐时,惠岸正用浑铁棍支撑着摇摇欲坠的佛光屏障。
他看见血魔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那些被寒浞杀害的夏民怨灵正在挣脱邪器操控,每张脸上的扭曲恨意都在被光雨冲刷,逐渐露出生前的平和模样。
“惠岸判官!” 阿璃的灵心玉碎片迸发出强光,柔光如桥梁般连接人间与冥界,“怨灵在主动切断和血魔的联系!”
惠岸转头,看见被血魔吞噬的数百怨灵手拉手组成光链,他们的身影在光雨中透明化,却用最后的力量拖住血魔的脚步。
“这是...... 民心的反噬。” 惠岸握紧铁棍砸向血魔膝盖,本该如山般沉重的攻击却轻飘飘地穿透了对方。
血魔的力量正在随着怨灵的脱离急剧衰减。
轩宇的剑阵在忘川畔亮起佛文,他的声音通过通界灵音传来:“结界修复进度 70%!再撑两分钟!”
夜影的幽影灵戒在血魔核心处划出蓝光弧线,突然大笑:“老东西,你的靠山塌了!”
他双手合十凝聚黑暗力量,却在触碰到怨魔核时皱眉 —— 那团黑雾里竟传出幼童的啼哭声。
惠岸立刻明白:“那是被血祭的孩童怨灵,混沌教用他们当核心锚点!”
“用佛光护住怨灵!” 惠岸将溯源珠抛向核心,金光如网兜住即将消散的孩童虚影,“夜影,用你的黑暗力量剥离混沌教符文!”
两道光芒在血魔胸口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阿璃趁机将灵心玉嵌入忘川石壁,人间的金色光雨顺着柔光倾泻而下,在冥界形成璀璨的光之瀑布。
“看!” 阿璃指向血魔腹部,被剥离的怨灵们正在光雨中向少康的方向叩首。
惠岸认出其中有个系着夏朝玉佩的孩童 —— 那是三天前他在忘川引渡的转世魂魄,此刻正对着通界灵音宝器里的少康挥手,仿佛在告别。
血魔的怒吼变成了呜咽,四条手臂蜷缩成胎儿状。
惠岸看见它体内的怨魔核正在崩解,露出核心处一枚染血的铃铛 —— 那是寒浞屠杀斟灌氏时夺走的孩童饰物。
夜影的黑暗力量包裹住铃铛,轻声说:“原来你的核心,是孩子的哭声。”
“动手!” 轩宇的剑阵光芒大盛,“结界修复完毕!”
惠岸与夜影对视点头,佛光与黑暗力量同时刺入核心。
血魔在光雨中化作万千血雾,每粒血珠都映出少康在人间接住坠落童男童女的画面 —— 百姓们围拢过来,用体温为少康取暖,有人脱下粗布衣裳披在他肩头。
寒浞怨灵从血雾中跌落,像片枯叶般蜷缩在忘川边。
夜影用幽影灵戒凝成锁链捆住他,却发现怨灵并未反抗,只是盯着通界灵音宝器里的少康,喃喃自语:“为什么...... 他们还愿意救孩子......”
“因为这就是民心。” 惠岸单膝跪地,擦去额头血迹,“你用恐惧统治,少康用慈悲凝聚。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刀刃上。”
怨灵颤抖着抬头,看见光雨中的百姓们正在祭坛前种植象征新生的麦穗,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 那是他成为暴君后,第一次流泪。
阿璃捡起灵心玉,柔光中映出伯靡在人间收拾祭台的场景:“惠岸判官,少康让伯靡传来消息,说祭天的光雨里有百姓看见您的法相了。”
惠岸轻笑,望向人间逐渐亮起的晨曦:“不是法相,是他们心里的光。”
夜影踢了踢寒浞怨灵:“现在怎么办?送他去轮回?”
惠岸摇头,指向忘川深处的 “因果镜厅”:“先让他看看自己种下的因。等少康的仁政传遍天下,再让他带着记忆转世 —— 或许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天命。”
远处,少康的夏后剑被百姓们供在祭台上,剑柄缠绕着无数红绳。
惠岸知道,那些红绳上写满了百姓的心愿:“愿夏朝无暴政”“愿子孙永安宁”。
而他此刻的疲惫,在这千万个心愿面前,突然变得微不足道。
忘川水恢复平静时,夜影的黑影虚浮在地面:“下次再打这种怪物,提前说一声。”
“先看看人间。” 惠岸指向通界灵音宝器,少康正在百姓的簇拥下走向忘川方向,手中捧着写满百姓心愿的竹简。
伯靡跟在身后,腰间挂着从血魔核心取出的蚀心戒残片 —— 此刻已变成透明的水晶。
“惠岸尊者,” 少康的声音通过宝器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百姓们说,想把心愿折成纸船放进忘川。”
惠岸点头,挥袖引来微风,将人间的纸船送入冥界:“告诉他们,每艘船都会到达该去的地方。”
阿璃拿出灵心玉,柔光中映出少康为百姓包扎伤口的画面:“惠岸判官,您说血魔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输?”
“它知道,” 惠岸望着逐渐亮起的冥界天空,“但混沌教永远不懂,民心的光雨,永远比怨念的血雾更强大。”
夜影摸了摸幽影灵戒,突然笑了:“下次该让孟婆煮点能恢复灵力的汤。”
惠岸轻笑,拾起浑铁棍走向忘川深处 —— 那里,少康的纸船正在水面漂荡,每艘船上都点着一盏小灯,像散落的星星。
人间传来第一声鸡啼时,惠岸团队的身影倒映在忘川水面。
他们身后,血魔残留的黑雾正在被佛光净化,化作滋养忘川草的肥料。
而远处,少康的夏后剑正插在祭天台上,剑柄缠绕着百姓们送来的红绳 —— 那是新生的希望,是民心的重量。
“走吧,” 惠岸说,“大家准备下,我们对寒浞怨灵进行因果审判。”
阿璃和夜影点头,三人的影子被晨光拉长,与水面的纸船一起,朝着光明的方向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