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火山公园,但一个火山口也没见到呢……”新条彤赤着双脚,像个老僧似的盘腿坐在后座上,红色的眸子扫过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开车的是旅馆老板,这里的路他最熟悉。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距离旅馆仅有20分钟车程的黄石东小镇,原本是个偏僻而寒酸的小镇,但随着黄石公园的旅游业发展,渐渐也变成了一个打卡地。
几天来他们几乎找遍了黄石公园的大部分地区,这地儿压根没山堆一样的火山口,光秃秃的地面除了温度比平时高上了两三度,并无异常,找来找去也没个所以然。
说起来从一开始这场调查就显得格外异常,自己作为s级圣纹者,当做战力还算凑合,可调查蛛丝马迹这种事不是应该交给专业人员来做吗?
简直就像是某个人在暗中布下了巨大的蛛网。故意将他引来这里。
海斗倒是更想单独行动,有新条彤紧紧的跟着,就连想和tIYA有点联系都不方便。
可惜他连摩托驾照都没有,更别说四轮车驾照了,有时候真不知道像Lethe那样的骑士是怎么开车狂飙的,那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驾照的样子。
“提起火山,人们马上就会想到像富士山那样由喷出的岩浆堆积而成的小山冈。地球上这样一目了然的火山大约有一万座,其中只有几百座是活火山。”
开车的旅馆老板看新条彤对黄石公园的状况完全不了解的样子,耐心的科普到。
说起来他开车时专注起来倒是淡定了许多,甚至主动搭话。明明前面还有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他们这两位方舟党大人。
“但是,还有一种并不造山的火山。它们威力更大,一下子破土而出,留下一个降沉式的大坑,即破火山口。”
“黄石公园就属于第二种。”
“啊,本地人就是知识渊博啊。”海斗托着下巴,像只大号的金毛狗一样坐在后座,忍不住多打量了这个男人两眼。
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家里倒是藏着两支猎枪,但挂在墙上几乎完全就是摆设,甚至蒙上了灰尘,是个连打猎都不会的男人,独自抚养女儿。
不像新条彤这个大大咧咧的主,海斗来之前好歹调查了一下黄石公园的资料。
20世纪60年代初,美国地质勘探局的鲍勃·克里斯琴森,在研究黄石公园时,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儿:这个公园的火山在哪里?也就是说,他找不到那个破火山口。
很巧,就在这个时候,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在测试新型的高空照相机时,为黄石公园拍摄了一些照片。
克里斯琴森一看到这些照片,马上就意识到找不到破火山口的原因了:原来,整个公园,方圆9000公里就是破火山口。
海斗望着逐渐后移的地平线,不远处的温泉还在咕噜噜的冒着泡,泉水透着黄绿色的光泽,看起来倒是和那种日式的天然温泉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温泉的温度高的能把大古熬成汤就是了。
地表平静,远处是茂密的杉树林,这地方同时拥有世界上最大面积的火山口以及世界上面积最大的森林之一,然而平静的地面之下涌动着巨大的能量,像是色彩华丽的布料盖住上膛的左轮,整片大地就是这把左轮的枪口,子弹已经上膛,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真正喷发。
曾经某个时刻,黄石公园所在地被炸得七零八落,其威力之大,远超人类已知的任何等级的天灾。
火山爆发后留下了一个直径将近65公里的大坑,大得在地面上的任何角度都看不明白。
科学家推测,黄石火山如果爆发,喷发量可能超过1000立方公里。它的威力相当于至少5800万颗广岛原子弹同时爆炸,足以迅速摧毁全球的生态系统。
海斗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如果真是Forsaken的力量引导黄石火山爆发,就算是假面骑士,能做的事情也屈指可数,面对那样的灾难,所能做的东西也就只有祈祷。
“伤脑筋啊……”海斗透着太阳穴,按照黄石火山的爆发威力,几乎等同于圣纹协会所标定的最强一档的天灾级。
一开始他真的怀疑自己的眼睛,这种能在接下来数年内导致全球生态系统完全崩溃,各物种大面积灭亡的玩意,居然只是天灾级的定位,难以想象真正的灭世级是怎样?
越野车的轮胎碾过焦黑的柏油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旅馆老板握着方向盘的手无声地沁出冷汗。
后视镜里不断跳动的暗红色云层,像是天空被撕裂了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涌出。
副驾驶的海斗突然伸手,重重拍在仪表盘上:“前面路况不对劲!”
前方的路面两周突然变得枯黄,海斗的眉头一皱,一只手瞬间拂上旁边的的金属箱。
大片大片的裂痕在地面之上延伸,那块标着东黄石小镇的立牌歪歪扭扭,金属杆上带着被熔断的痕迹。
越野车碾过变形的柏油路面时,仪表盘的温度显示已突破87c。
陆海斗解开领口的方舟党徽章,金属在高温下烫得灼手。
后视镜里,新条彤正用用磁场共感探测仪检查着周围的信号。
Forsaken释放能量时的特殊波动会引起周围电磁场的变化,产生独特的电磁信号。
探测仪利用微型电磁场来感应这些微弱的电磁信号。仪器内部的信号处理电路会对传感器接收到的电磁信号进行放大和滤波,去除环境中的杂波和干扰信号,只保留与Forsaken特殊波动相关的特定频率和特征的电磁信号。
这算得上是圣纹协会的特有装备,虽然已经经过了几次更新换代,改进研发,但体积到底还是弄不下来,直到现在也有一个收音机的大小,带着颇为不方便。
传感器收到的信号断断续续,倒不是机器本身的问题,Forsaken是极度精明的生物,就像任何大型捕食者都善于隐藏自己一样。
除非释放能量,进行高能活动,其他时候它们的反应极低,更有些个体可以完全隐藏自己的波长与气息,包括那种令生物本能恐惧的气息也可以屏蔽,哪怕是面对着面,都不一定能确定那是不是Forsaken。
不幸的是,断断续续的波长已经表明的确有Forsaken在行动,数量不明,但幸运的是这家伙至少不擅长隐藏自身的电信号,又或者可能是刚刚新生不久的Forsaken,不至于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行动。
“发生了……什么?“旅馆老板的脸色惨白,缓缓减速。
他按住车窗,玻璃上倒映的不再是曾经的小镇,而是一片沸腾的熔金海洋。
扭曲的建筑残骸如同浸泡在沥青里的火柴盒,融化的金属与砖石混合成诡异的流体,在地面蜿蜒成血管般的纹路。
沥青路面扭曲成诡异的波浪状,街边的建筑像被烈日暴晒的蜡像,墙壁融化后流淌出黏糊糊的胶质物。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混合着某种类似蛋白质燃烧的腥甜。
推开车门的瞬间,热浪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陆海斗的圣纹驱动器已经按在了腰间,与鸣神我渡战斗时差点没来及变身就被袭击的阴影给他上了重要的一课,敌人当然不会在原地等着你变完身,再颇有礼貌的攻来。。
新条彤捂住口鼻,接近80度的高温连她也难以忍受。
她目光扫过路边瘫软的“物体”——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尸体,融化的皮肤与骨骼黏连在一起,形成半透明的琥珀状躯壳。
手指和脚趾扭曲成诡异的弧度,仿佛凝固在最后挣扎的瞬间。
海斗蹲下身,用指尖戳了戳地面,接触的刹那,竟腾起一缕青烟,让他猛地收手。
他是S级圣纹者,甚至可以用手掌当锅,拿煤气灶煎鸡蛋,但这样的温度连他的皮肤都遭受损伤。
“温度至少800度。”他声音沙哑,“这些人...是被活生生汽化的。”
他听见远处传来孩童的啼哭。那声音穿透翻滚的热浪,像根细针刺入耳膜。
“不可能。“新条彤已经从短裙的裙摆下抽出uzi冲锋枪,“超过80c的环境,人类活不过三分钟。“
啼哭再次响起,带着断断续续的抽噎。陆海斗循着声音穿过融化的便利店,货架上的商品早已熔成琥珀状的胶质物。
在坍塌的便利店废墟中,他看见蜷缩在父母焦黑躯体下的婴儿——那孩子后背的皮肤已经炭化剥落,却仍保持着求救的姿势。
哭声虽弱,却像尖锐的针,直直刺进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等等!”新条彤伸手去拉海斗,却只抓住一片衣角。
海斗已经朝着便利店狂奔,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那是个孩子!必须救他!
这样的状况当然有问题,按照这些人体的融化状况,超过800度的高温将这个小镇的人瞬间汽化,然而地面和空气的温度已经降到不到80度。
如果那真的是超过800摄氏度的高热,降低到这样的温度,早已经超过了三分钟的人体极限时间,更别说那只是个婴儿。
可海斗就是那么做了,背影果决,像是那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新条彤只能看着他的背影风一般冲入热浪深处,一如那个下意识推开同学,而自己被百吨王撞飞的男孩。
圣纹协会带给他们权力与金钱、想要的东西几乎都可以实现,将这些畸形的小树浇灌成长,可哪怕已经过了这么久,海斗依然是那株格格不入却又一成不变的歪脖子树。
当海斗冲进便利店的瞬间,刺鼻的硫磺味突然暴涨。
襁褓中的“婴儿”缓缓抬起头,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焦黑的窟窿,被烧伤的皮肤下隐约可见跳动的火红色纹路。
微型磁场共振探测仪刺耳的警报与新条彤的怒吼同时从身后传来:“Forsaken!是陷阱!”
直到此刻,直到在这样的近距离下,高温对视线的扭曲减弱,海斗才真正看清了那个“婴儿”的面目。
融化的双人焦躯紧紧地拥抱着,那个婴儿横插于它们的碎裂的双臂之间,一根根细水管般的物质从“婴儿”的躯壳向下延伸,紧贴着漆黑的焦躯,这才让海斗并未察觉。
那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婴儿”,诡异的啼哭并非从它的嘴中发出,而是类似婴儿头颅的结构内,那两团烈焰碰撞剐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