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事情告一段落,视线再转回人间界。书接上回,说这陈一凡受伤住院,最高兴的莫过于二堂主。
这家伙自打上次吃了亏就一直怀恨在心,这回总算逮着把柄,立马跑到天眼会找小黑蛋告起了黑状:
“白爷,不是属下挑他的理,实在是这陈一凡越来越放肆了。从前他仗着您给的权力肆意妄为,嚣张得不得了,不光属下看不顺眼,咱们旗下好几个堂主都吃过他的亏。
说话办事永远特立独行,别人稍微提点儿意见,他就横眉冷对。要说这些倒也罢了,无非是些小摩擦,可这次的事不一样!食人魔的案子闹得社会人心惶惶,关他陈一凡什么事?
他在您手底下干活,只管做好分内事就行,结果倒好,那个警察局的沐阳一来找他帮忙,他连您的批准都没请示,带着一百多号兄弟就出去了!
这分明是擅自做主,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啊!咱们和警察有不少生意往来,他作为负责人经常接头,熟悉了倒也不奇怪,可属下就怕……”
小黑蛋瘫在办公室的真皮椅子上,原本漫不经心听着二堂主絮叨,听到这儿总算抬了抬眼皮,赏他一眼:“接着说。”
二堂主见状,赶紧添油加醋:“属下是觉得,这陈一凡在天眼会的地位越来越高,出的风头都快盖过您了!您怕是还不知道。
他在和一个小警花谈恋爱!枕边风最是厉害,万一他心术不正偏向警察,迟早要坏咱们的事啊!”
小黑蛋无所谓地摆摆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他十几岁就拜入天眼会,各项能力都拔尖,我才重用他。真要有异心,能等到现在?”
二堂主却不罢休:“白爷,您还是太心软了!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这次敢私自行动,折损几十号兄弟,下次……怕是要把爪子伸到您面前了!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可就来不及了!”
小黑蛋依旧淡定,挑眉问道:“那你说,该怎么解决?”
二堂主眼里闪过喜色,却又装模作样地推辞:“哎呦白爷,您让属下说这话,不是折煞我吗?我哪敢在您面前指手画脚?可要是为了天眼会,属下就算担着大不敬的罪名,也得把想法说出来!
陈一凡手里的势力太大,如今又生了二心,属下觉得,就算不把他赶出天眼会,也该废除他的堂主身份,杀杀他的威风,让他知道这天眼会到底是谁说了算!”
小黑蛋皱眉:“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真当这是过家家?要是废了他的堂主之位,他那边那么多事儿,谁来接手?”
二堂主见小黑蛋语气松动,膝盖往前挪了半寸,“白爷,溺光堂的摊子好办。您看咱天眼会十二分堂,哪个堂主不是跟着您从刀山火海里爬出来的?
就说属下吧,虽说脑子不如陈一凡活泛,可论忠心……”他突然抬手拍了拍自己胸口,脖子上的金链子比拴狗的都粗,“当年您被仇家堵在巷子里,是谁替您挨了三刀?
是属下啊!如今溺光堂管着财权和暗桩,这么要紧的位置,交给外人咱不放心,可交给自己人……”
小黑蛋突然笑了:“你想接?”
二堂主喉结滚动,“属下不敢!只是替您操心。白爷您还记得吗?那年您在码头遭埋伏,子弹擦着眉骨过去,是属下用身子替您挡住第二颗子弹。
您看这后腰的疤,至今还留着。”他撩起衬衫下摆,刀疤狰狞地蜷在腰间,“后来您让我管城西赌场,属下没出过半点岔子。”
可惜小黑蛋不吃感情牌这一套,“赌场那点子小账,能和溺光堂比?”
“怎么不能比!”二堂主拔高声音,又忙不迭压低,“溺光堂管钱不假,可钱这玩意儿,最怕的就是人心散。陈一凡手底下那几个亲信,比如那个叫阿糯的小崽子,听说他妈住院的钱都是陈一凡出的。
这哪儿是手下?分明是养了群家犬!要是哪天他振臂一呼……”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小黑蛋眼皮子底下的青黑,“白爷您日理万机,怕是不太清楚里面的事,陈一凡总和那沐阳队长勾肩搭背的,活像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这个我知道,他办的那些事,哪样不是替天眼会铺路?没他和警察周旋,咱们的货能顺顺当当过安检?”
二堂主急得直搓手:“话是这么说,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就像这次陈一凡的事,属下明知道说出来您可能不高兴,可要是眼睁睁看着他坐大……”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瞥了眼门口,“白爷,您听说过功高震主吧?”
小黑蛋没接话,抽出根烟点上,深吸一口吐出,烟雾在两人之间织出灰网。
二堂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不是属下贪权,实在是看不惯有些人把天眼会的资源往警察那儿送!
就说溺光堂的暗桩吧,本该是咱们安在各个码头的眼睛,结果陈一凡倒好,把其中三个桩子的位置透给了沐阳。您说,这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
“透位置?”小黑蛋指尖的香烟差点戳到二堂主脸上,“证据呢?”
“呃……这,这个,证据……”二堂主眼神闪烁,转瞬又梗起脖子,“白爷您想想,那三个桩子后来是不是都被端了?
早不端晚不端,偏偏陈一凡和沐阳见面之后端了,这不是铁证吗?再说属下跟着您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骗过您?这没准的事,属下可不敢撒谎!”
小黑蛋盯着他看了片刻,“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接溺光堂的位子。”
二堂主猛地跪下,“白爷明鉴!属下不是想抢位子,是怕陈一凡把位子坐歪了!您看他现在,又是帮警察破案,又是和警花谈恋爱,哪天要是枕边风一吹……”
他偷瞄着小黑蛋的脸色,“属下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吃苦,能卖命!当年您让我守仓库,我三天三夜没合眼。
后来让我管赌场,我把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就算让我接手溺光堂,我也敢拍着胸脯说,绝对不让一笔账出错。”
小黑蛋沉默良久,“起来吧,溺光堂的事,我再想想。”
二堂主眼里闪过狂喜,“白爷您放心,属下不急!只要能替您分忧,让属下做什么都行。就算是替您挡刀,属下也皱不得半下眉头!
陈一凡这次帮警察,说白了就是想出风头,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要是换成属下,肯定先跟您请示,再……”
“行了。”小黑蛋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
二堂主恋恋不舍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白爷,属下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您可千万别被陈一凡的表面功夫骗了。
这世道,最靠不住的就是聪明人。”他指了指自己胸口,“还是咱们这种糙汉子,实心眼,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