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瞳照（上）
淼今，落瓦郊区。
落瓦已经是淼今和震旦接壤位置的最边缘城市，当然，因为落瓦外围有一圈原始森林，林线刚刚好和纵深河相交，流域就像是两块木板之间的钉子，将震旦的天南陆地和淼今串联在一起，而那道原始森林线，就像是贴合的木板之间的缝隙，不仅成为了两个国家的缓冲国界，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减了两国直接发生冲突的可能性。
更别说，在灵气复苏之后，淼今原本偶尔会有的小心思，也全都不见了。
原始森林大半位置都在震旦境内，只有一小半是属于淼今，但因为淼今的边境城市落瓦本来就建造在一整片平原区域内，而因为依着树林建城，又是国防最前线的城市，这里整体的人口不多，城市规模也不算大，自然，城市所能占据的面积，也就是平原的一部分，剩余的大部分区域，除了靠近城市位置设置有种植园区，其余很多地方都是荒芜的。
至于曾经的古陲诏，虽然曾经红极一时，盘踞在滇南足足数百年，但这里的气候虽然湿润多雨，而且当时的诏人也大多对蛊虫并不抗拒，但热带雨林气候与水网遍布的地域，注定了古陲诏只能是一个分散在森林中或者居住在水网之间的国家。而且古代交通不发达，想要跟中原贸易吧，但大船进不来小的水网，陆路运输也必须翻越原始森林，毒雾瘴气到处都是，一趟下来不说伤亡众多，至少肯定有人手和物资损耗。
因此，古陲诏虽然在滇南地区一手遮天，而且统治者的管理手段也几乎是采取封锁国界线，自给自足的高强度闭关锁国式统管，但一旦遇上一个没有这么强硬的统治者，如果偏偏又遇上中原刚好是盛世，但凡被诏人发现了外界那更为舒适的居住环境，人口流失几乎就是必然的。
而从滇南残留下来的记载，大致也能得出一个信息——古陲诏的灭亡，不是因为战争，是因为一场地震。
人口流失，资源匮乏，加上天灾前还有诏人自己信奉的“蛊神”座下“三仙”在地震之前的异动——当然，那时的人们自然不知道那是动物和昆虫们对地震波的感知——更何况天灾后导致水网和树林地势都变了样，大量人口死在地震中......种种原因裹挟影响下，古陲诏最后的记载停留在八百多年前。
它不是突然死亡的，而是经过了一段不算漫长但绝对残酷的时光后才逐渐销声匿迹的，宛如一个靠呼吸机延续生命的老者，一边痛苦地活着，一边等待彻底咽气的那一刻。
而在古陲诏之后，滇南也出现过新的政权，但新政权的辖管区域小了很多，不仅无法掌控滇南，甚至同时间出现好几个混战政权，已经不能称得上是滇南的大一统政权了，只能归纳为滇南的割据政权。直到近代，中原霸主震旦，因为各种原因冲击而改换政权后，才逐渐分出人手平定滇南东部，将滇南部分区域划归自身，才最终和后建国的淼今协议确定边界线。
直到今天，古陲诏遗址已经在地表消失，前有灭国引线的大地震，后有长时间的混战和滇南气候、水域网等造成的土壤变化，使得古陲诏最后还能留下的都城遗址，也被埋入了树林深处，成为了古国最后的坟墓。
震旦这一边的考古人员，倒是一直对当时掌控包括天南省全境在内的滇南的古陲诏很感兴趣，但都城遗址基本可以明确位于淼今边境线那一侧的树林内，虽然在过去几十年，震旦也和淼今交涉过几次，希望能成立联合考古队伍寻找古陲诏遗址，但淼今并不合作。
一来，淼今是近代才建国的新生国家，而且国内人员来源复杂，不仅文明断层，不少人对曾经的滇南文明也没有归属感，加上淼今国力远不如震旦，要开发遗迹，先不说前期投入，就说后期维护就是巨大的投资——毕竟古陲诏都城可是位于树林深处，无论是发掘、修复、保护、开发景区、文物研究，未来可以想到的任何步骤，单凭淼今自己是无法完成的，所以不可避免地只能在某些地方让利给“合作方”震旦。
但，两国刚好共享一条边界线，古陲诏都城又位于边界线上，在淼今看来，如果震旦后续以考古为理由派遣更多人员进入淼今边境，那后续古陲诏遗迹所在的那片土地，还属不属于淼今，可就不好说了！
国土之争，从古至今从未断绝。
因此，大家都知道古陲诏遗迹确实就在那里，但直到灵气复苏，再也没人有精力去管古陲诏时，依然没有一方能成功开始发掘。
而得益于那新鲜出炉的SSS权限，望曦现在已经能查询到全球范围内除了国外军事重地外的所有区域的诡域分布信息。
对于古陲诏的记载几乎断绝的原因，虽然现在震旦的主流考古都倾向于是那一场地震导致的，但古国并没有在地震那一刻灭国这一点，在天南发掘出刻着“天罚”记录的龟甲时已经明确了——毕竟在地震中灭国的国家，又怎么可能能留下地震过程及后续伤亡的记录呢？
至于为什么在那之后古陲诏近乎销声匿迹，证据不足的人们只能推测是地震使得古国濒临破碎，最终无力回天。
但事实嘛——
“所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古陲诏的很多记载是被人为毁去的吗？”
从沙漠离开后，只给玄部人员留下休息一小时的信息后，悄咪咪穿越边境进入淼今原始森林的望曦，正躺在蛇母天玑的背上，一边任由蛇母带她在树林中穿行，一边跟木木闲聊。
“对，所有网上能查到的信息，甚至是录入震旦考古内部数据库那些没有公开的资料我也查了，古陲诏的记载确实是没有多少，应该不是现在的人有意隐瞒，估计是真的找不到遗留的。”木木解释到：“不过现在已经靠近古陲诏都城遗迹了，幸好还有个原始森林，这里一直没有什么人来，而且地震后那段时间死的人很多，死亡产生的记忆碎片也很多，虽然绝大多数已经自动变成灵魂体，要不被送入地下本源位置，要不被浊灵气捕捉卷入诡域中，但还有一点点碎片留了下来。”
“就留在了这片森林里。”
森林成为了最后拥有古国记忆碎片的守墓人。
“古陲诏的王族，包括当时的末代滇南王，都死在了地震中，但‘蛊神’使者——也就是大祭司并没有死。”
“是大祭司将绝大部分王室记录销毁，只留下关于地震的记载，又将剩余的人分批送走，让人分散落户在周围区域，中原有，西域有，南洋群岛也有。”
望曦稍微思索了一下，倒是琢磨出一点点东西：“所以那几只蛊虫大概率也是大祭司经手的，现在已知一只在西北白塞沙漠内，靠近西域，那还有两只......分散放在其他地方也很有可能。”
“对，而且长时间不召唤，估计还打着时机成熟的时候重新起用......”
“以小博大吗？”望曦笑了一下。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大概知道个可能性就行了。
“看来遗迹就在这下方了。”望曦最终被蛇母带着来到一处裂谷边缘，对岸的另一侧悬崖与这边相隔起码几百米，树林中充满着白色的雾气，虽然不是有毒的瘴气，但也非常遮挡视野，从裂缝这一侧看过去，对岸的树林被浓雾包裹，就像是被马赛克处理过一样，什么景色都看不清楚。
至于站在裂缝边缘往悬崖下看去，只能看到裂缝下方那往两侧延伸到远处的一条狭长黑线地带，距离她此时站着的位置约两百米处，一股水流从后方林中流出，在裂缝边缘形成小瀑布落入裂缝下方，直到被黑暗吞没，但望曦听不到一点水流落地的声响。
白蝴蝶回答：“确实从裂谷下去，就是古陲诏的都城——瞳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