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的多严重不得而知,有人说那日他从幽茗客栈里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
一袭绯红喜服被染得狰狞,殷红的鲜血自唇角滴落,迅速溶进地面的雨水中。
所经之处描摹开一条血路,宛如地狱中的修罗,冷然的令人不敢靠近。
也有人说,他身上上落着数道抓痕,道道伤口上皮肉外翻,血淋淋一片,隐约还能瞧见被剖开的胸骨。
受如此重伤,能活着走出幽茗客栈已是不易,就是不知能不能真的保住性命。
因为摄政王自打回了王府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生死不知。
而朝堂无主,皇后以一国之母的身份临危受命垂帘听政。
既是临危受命,听的是谁的号令,不言而喻。
对此,那些有幸活下来的百姓愈发相信摄政王怕是命不久矣,不由心生怜悯,却无可奈何。
穷奇一事平息后,摄政王府又无端传出一些流言蜚语。
说是新王妃贪生怕死,成亲之日趁摄政王与穷奇生死搏斗时,逃走了。
这不免又引起百姓对摄政王的垂怜,“唉,听说王爷自小命苦,没想到成亲之日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江南女子生的是极美,惯会蛊惑人心,可怜摄政王一往情深,最后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小姑娘家小门小户出生,幽茗客栈里那般大一只猛兽,别说是一小姑娘了,就是你我这样的糙汉都吓得腿软哆嗦。”
“原以为摄政王是个残暴冷血的,如今看来尽是一些谣言,这一次若非有摄政王挺身护住京城,大周亡矣!”
“就是,以摄政王的音容相貌,只要能保全性命,舍了一个江南小户的女子并不可惜,早些看清本性不失为一件好事。”
“……”
啪嗒,有什么东西滴在手背上。
慕鸾微微垂眸,酸胀的眼眶再次如落珠般坠下泪花,白嫩的脸颊上早已湿漉漉一片。
她不敢哭出声来,生怕被守在外头的红裳察觉,只能一个人蜷着身子一点点缩在床榻角上,默默哽咽。
明明记得前世,君昭没有受伤的,为何这一世就出了意外呢?
慕鸾从未想过,心口会如此焦灼。
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双翅膀来,飞回京城,飞回君昭的身侧去陪他。
她曾以为自己可以放下过往的一切,可前提是,君昭还活着。
原来,思念一个人,就宛如拔除长在心肉上的尖刺,只余细密绵长的疼痛。
夜色漫长,慕鸾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房门咯吱一声,传出轻微的响动,她猛地从膝上抬起头。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在一点点靠近。
慕鸾一颗心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快速擦干眼泪,从枕下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盯着垂帘下的那道倒影被案几上的烛火拉的越来越长。
就在一只手撑开垂帘的一瞬,慕鸾握着短刃毫不犹豫刺了过去……
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连日的春雨一阵一阵下个没完,春寒之下,万物初初冒起新芽,枝头点缀着绿意生机。
唯有那座威严的府邸始终沉寂无声,似是被黑云笼罩,压抑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