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昭走的时候,只是背身偏头看了床幔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一言不发离开了韶光院。
他竟然没有留下,第一次丢下她兀自走了。
慕鸾不知现下是什么时辰,四下弥散着一股浓重的味道。
她动了动身子,试图爬起来,可腰间酸软,两条腿沉甸甸的,整个身体全然提不起半分力来。
索性便放弃了起身,沉沉睡了过去。
摄政王府,盥洗室中。
水雾弥漫,氤氲开层层潮意,隐隐约约能瞧见一道半赤裸的伟岸身形倚靠在池壁上。
一只手臂慵懒地搭在池外,修长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池边,眸光隐藏在水雾中,辨不清神色。
苍白的肌肤上深深浅浅落着几道抓痕,陡增几许糜艳之色。
不知过去了多久,水雾渐渐散开,露出那张过分俊逸的脸庞。
盥洗室的门开启又合上,影川低垂着头出声禀报道:“主子,属下派人在云水阁蹲守了一天,并未等到那个神秘人,但属下已经派人紧盯了出入京城的各个口径。”
池子边,君昭缓缓掀开眼帘,眸色冰凉道:“捉活的,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蛊惑人的手段。”
影川应下,继续禀报道:“幽茗客栈近来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唯有一点倒是发生了极大的变数,这两年来,穷奇演出,从一个月一次,变成两个月一次,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半年一次,穷奇最近一次出现,还是五个月前。”
他顿了顿,耳边传来一阵水声。
影川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双手呈上,道:“另外,白轻臣来消息了。”
头顶掠过一抹暗色,手中的书信消失,影川抬眸,便见主子拢了拢松散的外袍闲闲在一侧的太师椅上坐下,指尖翻转,打开了信封。
信上是关于冰晶草的消息,白轻臣是东离人,亦是离冰晶草最近的人。
白轻臣自持端方君子,性子却极其散漫悠然,但办事还算有几分手段。
彼时,信封上欠欠说道:“冰晶草确实在太后手中,但即便我与太后亲近,她也断然不会轻易送出冰晶草,要想得到冰晶草还需付出一定的代价,王爷可计后果否?”
君昭面无表情地将信纸搁置在案几旁,重新铺开一张宣纸,苍劲有力落下几个字:无论何许代价,冰晶草势在必得!
影川拿着回信离开,君昭便一脚踏出了盥洗室回了寝殿。
只是看着床榻边搁置着的婴儿床时,暗色的眸微微动了动。
慕鸾在府中的时候,记挂时晏年岁太小,夜里不忍心将其全然放置在嬷嬷那,便在床边安置了一张小床。
只是他能不能一夜待到天明,全看君昭今夜的心情。
君昭缓步上前,意外看见一团小小的柔软躺在小床里。
小孩纤长的眼睫覆盖着眼下娇嫩的皮肤,双颊鼓囊囊的,睡的十分安逸。
就在这时,一嬷嬷从身后走进,抬眸突然看见一道暗影站在小床前,猝然一惊。
看清是何许人后,嬷嬷直接吓出一身冷汗来,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脸色发白道:“奴婢不知王爷在,还请王爷恕罪!偏殿的小床夫人带去大将军府了,奴婢才抱着小世子来……”
“嘘!”
君昭回眸睨了她一眼,道:“你吵到他了。”
那一眼如同凌迟酷刑般,嬷嬷霎那间闭了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
被吵到的小时晏握着拳头挣扎着动了动,却没睁开眼睛来,缓了缓,深深叹了一口气便又睡了过去。
君昭看着他好眠的形容眸中划过一道浅光,摆了摆手,身后的嬷嬷忙躬着身悄然退了出去。
只是刚退至门边,便依稀听见一道清淡的冷声悠然响起,“不准抢我的女人,否则……”
嬷嬷听不清,但后半夜小世子突然大哭了起来,她又被差遣了回来,带着小世子连同他的小床一并回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