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蕊蹙了蹙柳眉,捂着胸口,从李牧身上下来,低声呵道,
“进来!”
李牧这才想起,她身上还有伤,心中生起愧意,赶忙握住她的手,一股磅礴生机输入她的体内。
然而,这一动手,李牧便怔住了。
他体内的生机,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他能确定,自己并未真正的渡过心魔劫,所以……这力量是因为她?
李牧偏过头,诧异的看向叶妙妙。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如今他距离入品,差的只是一个契机。
...
“还不放手!”
这时,张寒蕊轻嗔一声,甩开了李牧的手,怒瞪着她说道,
“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许再用这种方式替人疗伤!”
张寒蕊既感动又气愤。
这臭男人完全不将自己的安危当做一回事。
他这样的性子,为何会觉得自己能做出那样的事!
张寒蕊越想越气,却忘了,自己也曾“坚信不疑”。
齐湘君刚一进屋,便看到张寒蕊一脸‘羞红’的甩开李牧的手,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看来王爷还没得手……
她并未因为‘被轻贱’而心生不满。
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她虽入宫,却也修过武道。
即便只是堪堪摸到三阶门槛,却也能察觉的到,眼前这女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甚至,她家中那位传她功夫的一阶供奉,也远远不及。
“王爷,夫人。”齐湘君盈盈一礼,一副丫鬟做派。
她已经收起了之前那副媚态,恢复成平日里的温婉模样。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女人的娇媚该用在什么时候。
张寒蕊挑了挑柳眉,抬眼看向齐湘君。
杏眼桃腮,肤若凝脂,能被送入皇宫,容貌自是不必挑剔。
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还长了一副好生养的身材。
最重要的,是她那好似与生俱来的恬静气质,给人一种十分容易亲近的感觉。
不得不赞一句她家小十三看女人的眼光。
齐湘君的确是那八人中,最适合收为心腹的人。
“是皇后差人请王爷上朝?”张寒蕊问。
齐湘君又是屈膝一礼,这才说道,
“回夫人,是贤嬷嬷亲自来问的。”
闻言,张寒蕊暗暗点头。
只说自己看到的,并不表明立场,让主人家自己判断。
是个懂规矩,会来事的。
“好,你去回话,王爷稍后就到。”
齐湘君应声离开,临走前又悄默默的多看了张寒蕊两眼。
从始至终,李牧没说一句话,都是张寒蕊在说,甚至两人没有过任何眼神肢体交流。
若不是提前安排,那便说明张寒蕊可以完全对李牧的事情做决定。
齐湘君咬了咬牙,忽然停下脚步,沉声道,
“禀王爷,贤嬷嬷方才吩咐妾身,让妾身自己找些由头,半个时辰后再来请王爷去朝堂。”
张寒蕊怔了怔,目光看向齐湘君,勾唇笑道,
“知道了,你去吧。”
……
大殿。
百官位列两侧。
龙椅后,一袭珠帘垂下。
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上凤榻。
这时,一名颚下蓄有山羊须的中年官员出列,仰着头看向珠帘之后,
“老臣有一事不明,望皇后解惑。”
他几乎是在皇后落座的第一时间便站了出来。
既不合规,又不守礼,就像是早已等待不及。
珠帘之后,皇后清了清嗓子,并未动怒,语气疑惑道,
“不知冯大人有何事不明?”
冯城袖袍一挥,面色越发阴沉,语气中隐隐还夹杂着怒意,
“敢问皇后,镇南王昨夜可是在景朔宫留宿?”
皇后迟疑片刻,轻轻颔首道,“正是。”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景朔宫乃前朝皇帝寝宫,早已荒废。
且不说镇南王留宿后宫本就不妥,又选在前朝帝王寝宫,这便有些耐人寻味。
陆重云与穆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诧异。
今日天还没亮,穆真便去了玲珑水榭。
尹婳屏只告诉他李牧去了皇宫,却没说,他是昨夜去的,还在前朝皇帝的寝宫过夜。
皇后听到群臣议论,语气无奈道,
“陛下曾说过,镇南王可随意在宫中留宿,本宫只是遵照陛下的意思,不知冯大人可还有疑问?”
话音落下,立刻便有朝臣反对,
“那也不能在景朔宫!”
“没错,此举与谋反何意?”
说话之人,显然是诸葛平一边的,无时无刻不想着跳出来抹黑李牧。
与此同时,一名钦佩李牧‘人品’的武将,也站了出来,
“放你的屁!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谋反了?”
“粗俗!大殿之上,你敢口出狂言!”
“老子就骂你怎么了,你再敢说镇南王一个不字,老子直接抽你!”
一时间,大殿变成了菜市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啪!”
这时,贤嬷嬷挥舞手中长鞭。
众人听到声音,想起之前御史大夫的死相,赶忙噤声。
皇后再次开口,语气带上几分威严,“冯大人,你可是对镇南王不满?”
“老臣不敢。”冯城拱手,但语气依旧蛮横,
“老臣还有一事不明,请皇后解惑。”
“说!”皇后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语气十分不悦。
“敢问皇后,昨夜,萱贵妃、齐昭仪、冯婕妤、夏美人、盛美人等八位后宫嫔妃,身在何处?”
冯城怒声质问,尤其“冯婕妤”三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群臣皆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问题。
后宫妃嫔在哪过夜,关你廷尉府什么事?
果不其然,立刻就有人阴阳怪气道,
“冯大人这话本官就听不懂了。”
“你该不会是想说,诸位嫔妃,昨夜也在景朔宫吧,哈哈哈哈哈。”
然而,这人刚笑两声,马上便察觉到了不对,立刻闭上了嘴。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
似是都能听到皇后粗重的喘气声。
“冯城!”皇后厉喝一声,随后一道剑气从珠帘之后飞出。
穆真见状脸色一变,闪身挡在冯城面前,抬手拍散剑气,拱手劝道,
“此乃朝殿,无辜对百官出手,恐落人话柄,还望皇后息怒。”
珠帘后,皇后沉吟片刻,忍着怒意道,
“穆先生,冯城以下犯上,不经通传便指着鼻子质问本宫,他可有错?”
穆真点头,转身看向冯城道,
“冯大人,你……”
谁知,穆真的话还没说完,冯城便越过他,梗着脖子道,
“老臣对皇后不敬,皇后自可治老臣的罪!”
“但在这之前,还请皇后回答老臣的问题!”
话落,皇后一拍凤榻,怒声道,
“反了!”
“来人,给本宫将冯城拖下去!”
“皇后!”然而,即便如此,冯城依旧不肯服软,抬手摘下头上官帽摔在地上,怒声道,
“妖后!你偏宠镇南王,容他留宿宫榻,祸乱后宫!”
“你敢说,昨夜八位妃嫔不是在景朔宫供那小儿淫乐!你枉为一国皇后!”
“你,你!”珠帘之后,皇后拍的凤榻‘砰砰’作响,随即,踉跄的站起身,怒声道,
“退朝!退朝!”
“不可!”这时,陆重云脸色一变,大喝出声。
今日早朝,就是要敲定李牧摄政,揭露太子乃前朝王氏后裔。
如此才能名正言顺的掌握大义兵权。
如今前朝二十万大军就在城外虎视眈眈。
皇后看似在包庇李牧,实则却是在搅浑。
陆重云握了握拳,心中做出抉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场早朝无疾而终。
“其实陛下并没……”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龙椅之上便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还真是像菜市场一样。”
“怎么,本王昨夜和谁睡觉,还需要你来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