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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大将军府内,婚宴早已开席。
后厨几十口大锅同时开灶,浓郁而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侧院。尚膳司总厨亲自掌勺,各类美味佳肴于锅中蒸汽翻滚,混着奇异的甜香和肉香,让人闻之垂涎欲滴。
一众侍女身着精致服饰,托着金边青瓷盘穿梭席间。盘中的菜肴造型精巧,或以鱼肉雕刻的牡丹每片花瓣薄如蝉翼纹理清晰。或以菜丝缠绕的珍果,烛光下泛着诱人光泽。炖得酥烂的熊掌淋着蜂蜜调制的酱汁更是入口即化。
殿内,徐平端起金杯环视满堂宾客,眼神中带着几分畅快。“今日乃是徐某与长公主大喜之日,承蒙诸位捧场,徐某感激不尽。
这杯薄酒,敬大梁江山永固,愿大梁国富民强,外敌不敢来犯。
亦敬在座诸位情谊长存,福泽绵延。”说罢,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动作潇洒且豪迈。
见此情形,众人纷纷举杯响应。
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回荡于整个宴厅,气氛似乎无比融洽。
酒过三巡,薛刚已是满脸通红,他眼神迷离,托着酒杯微微晃动。“这婚宴酒菜,可是比皇宫御宴还要奢华百倍!呵呵!今日薛某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徐少保这是要将我大梁皇室都给比下去啊。”
顾秋蝉黛眉微皱,正欲开口之际,却见池国栋捋着胡须微笑附和。“呵呵!大将军与长公主天作之合,这婚宴自然尽显将军府之威仪。
要说皇宫御膳,的确比之而不可及呢!”
“徐少保战功彪炳,岳州更有数万精锐秣马厉兵,难道当不起这等排场?”顾应痕取出巾帕轻擦嘴角,旋即余光一瞥。“依本公看,何不趁此契机,加授徐少保岳山侯,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此话一出,薛刚冷笑着缓缓起身。本有些上头的他身形晃荡,甲胄撞得桌面发出“哐当”巨响。“元武猖獗,但此国难当头,徐少保还这般奢靡,岂不叫边军将士心寒?
虎威敌军压境,百姓生灵涂炭,如今在此醉生梦死,铺张浪费,怕是多有不妥吧!”
这一突如其来的挑衅,瞬间打破宴会热闹的氛围。众人纷纷投来目光,或是看戏,或是含笑,或是低头挑眉。现场一片寂静,气氛顿时变得紧压抑起来。
“你喝醉了。”孙振岳眼神一冷,面色刻意显得有几分阴沉。“薛刚,今日是何日子?你安敢在此胡言?公主大婚,岂容你非议?”
郑之为余光一瞥,但见顾应痕不停把玩着酒杯,旋即也站起身来。“薛统领言重了!大将军保境安民,劳苦功高,虽有几分奢靡,那也是情有可原嘛!
呵呵!诸位同僚,郑某所言是也不是!“
瞧出对方那点小心思,徐平面色平静,放下酒杯后缓缓起身。“你倒是忧国忧民啊?真把自个当忠臣了?要不徐某这甘岳总督让你薛刚来当个几天?”未等对方开口,他却一步跨上前去。“大婚之日,徐某不欲动粗,这酒好喝你就多喝点,不好喝,你就少喝点。
莫要醉倒了回府梦见故主……”说着,徐平突然重拍桌案。“狗贼猖狂!你也不怕宣帝找你索命?!!!”
此话一出,整个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都知道当年之事,却无人公开提及,如今在此满朝文武汇集之时,徐平这般含沙射影惹得众人一阵心神不宁。
瞧着气氛尴尬,司徒娴韵挥手屏退了一众舞姬,在旁侧突然掩嘴轻笑。“动脑子的事大部分人不擅长,被当丑角还不自知,谁给你的狗胆在此大言不惭?”
听闻此言,众人闻声看去。但见司徒娴韵端着酒杯缓缓起身。“有些羊自个把毛剃了,洗干净撒上佐料走到狼群中间,还想祈求着群狼不要吃它?”说着,她缓步上前,一杯酒水当场就泼在了薛刚脸上。“狼上去吃完肉,把剩下的骨头留给狗。而狗呢?舍不得吃,还一直舔?
呵呵!你算个什么东西?“
被酒水淋湿的薛刚突然一怔,旋即八境修为骤然翻涌。“你找死!!!”
话音刚落,一旁的季书同嘴角微扬,当即一道掌风打出。“长公主大婚也敢闹事?修炼是忘了修脑子吗?薛刚,你有几个脑袋够陛下砍的?”
薛刚骤然转身,虽抬掌接下,却接连后退数步。“季书同,井水不犯河水,你……”
其人话音未落,一道金色气劲至殿外极远处袭来,薛刚当场被打翻在地。
就在众人惊讶诧异之际,忽闻外堂传来一阵吆喝。“天下学宫夫子贺徐少保大婚!!”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殿外再度响起一阵喧哗。“大周司徒府贺礼到!”
话音未落,十二名近侍便在司徒明德领头下抬着金漆礼盒鱼贯而入。
见此情形,顾应痕眉头紧锁。他捏住手中酒杯,许久之后却又缓缓松开。“薛刚,你太失礼了。还不快给徐少保赔礼?”
“赔礼就不必了!”话语间,一道白衣倩影提着小酒壶缓步而入。“徒儿大婚,有人出言不逊,我这个当师尊的自会替他讨要公道。”话音刚落,一道金色内劲当场打入薛刚体内。“出门在外没看黄历吗?废你三成修为以示惩戒。”
“呵呵呵!连我大周征南将军的婚宴也敢口不择言?后生,老夫看你印堂发黑,已有取死之道啊!”司徒明德径直入内,作揖之后将礼单递在了徐平手中。“听闻将军大婚,我主特命老夫备上薄礼相贺!”
接过礼单,徐平抬手作揖。“大管家不远万里而来,徐某感激不尽。”说完,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而上。“徒儿见过师尊!师尊快请上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现场尴尬不已,众人望着死狗一般的薛刚大气都不敢出。“我等见过夫子!!”
“见过夫子!!!”
环顾四周,公孙妙善微微颔首。“为师不喜嘈杂,差人去后院挑一清净之处即可。”言罢,她从袖口掏出一册纸书。“为师可没那些金银珠宝,此物你收好,算是贺礼。”
接过纸书,徐平躬身行礼,而后颇为嫌弃的摆了摆手。“将薛统领送回府去!看在陛下和太后,以及众同僚的份上,本少保今日便不与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