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婚事,御赐的,我师父与我三姐姐,要成亲啦。”
程鸽惊讶地一时说不出话。
虽说他知道这二人已经有点那个意思了,可万万没想到,这都走到御赐成婚这一步了。
他转过身朝着正厅的窗户看了看:“嘴够紧地啊,我与他汇报半天,结果他发生了如此重要的事,居然没有给我汇报。”
夏舒寒看着程鸽惊诧的样子。
“不过程大人你放心,我师父即便日后看在我三姐姐的面子上,对我心软,我也不会恃宠而骄的,我会做到与从前一个样。这鸡腿就是我孝敬他的。”
程鸽道:“你说什么?心软?”
“对啊,都小舅子了,我懂他会通过我讨好我姐姐。”
程鸽轻嗤一声:“你想多了。你不知道吧,”他逼近夏舒寒的眼睛吓唬他,“越是亲近的人,他下手越狠!”
夏舒寒满不在意道:“我——不——信。”
说着,拎着鸡腿直奔正厅。
程鸽笑了笑,这回是由衷的笑。
这日子不是好起来了吗?
此前他娘还逼着他相看姑娘呢,这回他非得一口气相看个十个八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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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喜鹊兴高采烈地进了屋。
“姑娘姑娘,了不得,礼部都来人了,同那雍国公夫妇一起,过来商议你与盛大人婚事来了。这可是礼部亲自操持啊,只有皇亲国戚才能有这种待遇吧?”
琥珀道:“御赐婚事,那自然是方方面面都要隆重啊。姑娘这亲事可是陛下做地媒,礼部自是当成公事来伴的,更何况,姑娘可是县主,礼部出面,一点也不夸张。”
喜鹊笑嘻嘻道:“姑娘在江州受了这么多的苦,如今总算没有白受,这尊荣我们受得起。姑娘,你要不要去后门听听,听听他们是如何安排的。”
夏桉正在整理书架上的医书,闻言,道:“有小娘和父亲在,我不担心。我本就不在意什么虚礼,只要嫁的人是对的,其他都是无所谓。”
琥珀劝道:“姑娘,我们去探探国公府的底也好啊,那二位毕竟是您未来的公公和婆婆呢。”
夏桉手上动作停了停,然后掂了掂手里的一本医书。
琥珀的话倒是不无道理。
不过她见那乔氏,还挺好相处的,雍国公在朝中也是中规中矩的,坊间少有关于他的闲言碎语。
往后嫁进国公府,恐怕也不会有多难相处。
她拿出真心诚意,想必对方也会真诚以待吧。
总之为了盛枷,她倒是愿意做一个孝顺儿媳。
“你家姑娘我,不屑听墙根,若被发现了,岂不被人小瞧了去。姑娘我坦坦荡荡,就只等着过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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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赐婚事,都是由礼部主持。
盛若举与乔氏,伴着礼部的两位官员一起被请进了夏府的正厅。
盛若举在与苏氏颔首打招呼的时候,目光显出了一种别样的谦卑。
他们二人也算是旧识了。
苏氏对他也不陌生。
盛若举出身贫苦,当年进京赶考,因无意中得罪一个京中的贵公子,而被打得头破血流。
父亲苏浩年刚好路过,差人将他救下。
为他安排治好伤后,盛若举得知苏浩年的身份,非要拜苏浩年为师。
然他那时已经是学识深厚,精通经史子集,是地方春闱的解元,在考生中小有名气。
苏浩年一是觉得他学问足够,不需他点拨,另外,也是为了避嫌。
当时很多官员喜欢压一些学识好的考生做为自己的门生,日后封了官职,也好为自己所用。如此陋习,苏浩年很不喜,也不想沾染。
拜师未成,二人后来倒是成了一对忘年交,偶尔会一起下下棋,论论道。
苏宛心因此见过盛若举两面。
后来听说他中了探花,被分配在礼部做事。再后来,苏浩年被贬流放。她被纳入夏府。听说盛若举竟是替了父亲的职位,成了新一任太傅。
冥冥之中,他们之间也算是有些渊源。
乔氏面上一直浮着亲和的笑意,与苏氏牵着手寒暄了一会儿。
很是友好的样子。
她很是高兴地道:“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会得圣上赐婚。德昭县主身份尊贵,又博学多才,能得这样的儿媳,实在是我雍国公府的福气。”
苏氏得体微笑:“盛大人少年有为,桉儿能与她成婚,我们夏府觉得荣幸之至。”
乔氏道:“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说到底,都是希望孩子们能够过得安乐平稳,你就放心吧,他县主入我盛府,我必如亲女一样待她,绝不会亏待与她。”
苏氏颔首:“先谢过国公夫人了。桉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她自也会好好孝敬你和国公大人的。”
苏氏此时听闻过雍国公夫妇的事。
乔氏原本是雍国公的长嫂,长兄去世,他代为照顾他们母子。
后来,雍国公前夫人过世,机缘之下,雍国公并没有另娶,而是全一家之好,娶了自己的这位长嫂。
让她打理府中中馈,照看全府。
乔氏原是乡野女子,如今虽做国公夫人多年,然身上似还保有着低调随和的品质,实在难得。
这样的婆母,夏桉嫁过去,应该算是好相处了。
苏氏一直觉得自己身份有异,此前曾担心会影响自己的女儿。如今见乔氏如此随和,她心里放心了许多。
然她不清楚的是,乔氏此时心里对她很是鄙夷。
她出身虽低,可如今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夫人。
然这苏氏父亲可是个罪臣,至今还在流放之中,她名义上是这府上唯一的妻妾,却也只是个妾室。寻常宴会都不得参加。
这些年她就淤于这一方后院,实在是个没什么见识的。
怎么看,自己也是比她高贵出一个头。
赐婚旨意下来后,她这些日子心里烦扰得厉害,还是她身旁的连嬷嬷提醒她,这夏桉倒也不是拿捏不了。
她的软肋,就在她的这个小娘身上。
若是能与苏氏好好结交,抬举着苏氏,让夏桉高兴,夏桉未必就不能与自己一条心。
若她与自己成了一条心。
她总也可以掣肘着盛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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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礼部主持,夏光淳和盛若举也都是明理之人,各项事宜很快便商议完毕。
大婚之日定在下月二十,是个难得的良辰吉日。
下聘之日就定在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