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小的犯了错,论罪该杀!”
“可是,小的贪生怕死,小的想苟活。”
“小的一向敬重军师,是个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汉子。更尊重夫人,是我大顺之楷模。”
“不凑巧,小的还知道一个事情,事关军师和夫人生死。若军师能饶小的一命,小的就把这事,告诉军师。”
石迁咬着牙,终于拿出了他的终极保命大招。
李岩冷冷一笑,监视、小太保、饯行宴、宴会上一些微妙奇怪的表情和话语,藏在屏风后的张鼐、他和红娘子请命去河南......所有的一切信息,迅速在李岩大脑里聚集。
早有七分预感的他,聪明绝顶的他,一下就悟到了!
李岩叹息一声,先前,他一心为大顺朝着想,想去河南开辟第二战场,甚至,还想把红娘子带去作帮手。打出一片天地,做大汉朝的兵仙韩信。
看来,这是犯了大忌的!
兵仙韩信常有,而刘邦不常有!刘邦的价值,远胜于韩信!
李岩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凑近石迁的耳朵,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你说的,可是鸿门宴?”
“啊......”石迁大惊,大恐!
张大嘴巴,瞪大瞳孔,惊讶看着李岩!
他突然发觉,眼前之人,太过恐怖!与其作对,毫无机密可言!什么时候被他玩死,都不知道!
石迁喉结滚动,后背湿透,急忙跪地求饶:“军师饶命呐!”
咚咚咚……边求饶,边把脑袋狠狠磕在地上。
哒哒哒……磕头声,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乱。
石迁抬头瞥见,小太保张鼐,正带着一队巡城的兵马,冲了进来。
石迁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大喜,大喊:“张太保,救命啊!救命啊……”
十余名骑兵,簇拥着张鼐进来,张鼐翻身下马,看都不看何迁一眼,反而急忙向李岩拱手:“军师,不知发生了何事?”
李岩冷冷道:“这几个匪兵,私闯民宅,奸淫掳掠,杀了唐家老爷和家丁,夫人、小姐、丫鬟都被奸淫,小姐还给搞死了。”
“要不是一机灵小厮报信,说不定唐家,得满门遭屠。”
“此等匪军败类,本军师正在行军法呢。”
正说着,唐家夫人发了疯一般,披头散发从西厢房冲了出来,一下扑到双手被绑、磕头磕得血糊里拉的石迁身上,又撕又扯,又打又抓。
大喊:“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喊着喊着,一嘴咬下去,将石迁的半只耳朵,给咬了下来。
石迁疼极,猛然挺头一撞,狠狠撞在唐家夫人胸口,嘭……的一声,将唐家夫人,撞飞一丈之外,翻倒在地。
张鼐大怒,气得咬牙切齿,猛然拔出腰间长刀,走上前去。
石迁看着张鼐冲过来,脸上带着满脸的杀气,急得大喊:“张太保,小的是自己人,小的忠心耿耿,是奉命行事啊……”
一听“奉命行事”四字,张鼐敏感的神经一紧,长刀迅捷刺出,一刀刺入石迁的胸膛。
“啊......”石迁一声惨叫,带着他的秘密,瘫软下去。
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他终究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石迁死后,疯了的唐夫人,再次翻爬过来,继续捶打已经死了的石迁。
“来人,给一百两银子,作抚恤!”
张鼐一声下令,一个亲兵,立马掏出一百两的银元宝,放在疯了的唐夫人身边。
“拖走!”张鼐大手一挥,一众军士立马上前,将石迁和被李岩斩首的九个匪兵,身子、头颅,全部拿走。
张鼐向着李岩和红娘子,眼神闪过一丝愧疚,深鞠一躬道:“军师,夫人,叨扰了!”
“大军就要开拔,洛阳城内混乱,末将还有要事,就不陪军师了!”
说完,张鼐转身上马,立即带人,撤出唐家。
那个年纪大些的小厮,急忙跑过来,跪在李岩和红娘子面前,磕头谢恩:“谢李将军、谢红娘子,否则,我们唐家,就惨遭灭门了!”
钢铁红娘子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李岩扶起忠心护主的小厮,深情道:“照顾好夫人,料理好后事!”
说完,拉着红娘子,带着一群亲兵护卫,撤回李府。
“相公,难道,陛下在暗中监视咱们?”回到房间,关起门,隔墙无耳,红娘子忧心忡忡,心绪不宁。
李岩叹息一声:“这都怪我,一心想着大顺。”
“当年,贺一龙和张献忠,给陛下留下了阴影。”
“陛下放了张献忠,致使他脱离义军,慢慢发展成一方势力,不受控制。”
“陛下杀了贺一龙,吃掉了贺的兵马,才成就了强大的大顺军。”
“前番,我给陛下提议,去河南开辟第二战场,本是好意,却无意触碰了陛下的逆鳞。”
“他们,一定是担心咱们去了河南,就远走高飞,不受控制,拉起队伍,与他们分庭抗礼。”
“唉!他们也不想想,我李岩若真要反,何须今日?”
红娘子一阵紧张:“夫君,这可不行,今晚,我就去找桂英姐,跟她诉苦,表明心迹!”
李岩冷冷一笑:“夫人此时,天真而糊涂。”
“此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是传开了,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反而会使猜忌越来越重,使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可是,他们监视咱,万一夫君有生命危险......?”红娘子依旧焦虑不已、忧心忡忡。
李岩笑笑,摇摇头:“现如今,崇祯率军攻破陈仓,陛下正是用人之际,李岩还死不了。”
“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时间一长,陛下的心结,就解开了!”
李岩叹息着,脑中浮现的:
是与李自成君臣一场的种种过往!
是促膝而谈、三日三夜不知疲倦的兴奋!
是言听计从、计无遗策一路打到北京城!
......
还是鸿门宴上那个奇怪的、端起来就没放下的小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