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发着蓝光的小飞虫绕着罗布尔飞来飞去,罗布尔伸出手掌,它竟在掌心处落了下来。
“这是吉光虫,”凤清道,“因为它会发光的特性,矿工们将它视为吉兆。”
“它看起来,也很亲近人类。”罗布尔轻轻甩了甩手,吉光虫振翅飞走。
飘飘摇摇的一星微光越飞越远,一直飞到黑暗的深处。
暗影中还留有人类矿道的痕迹,矿道密集处,往往有数量庞大的各种矿石,以岩石为名的国度,曾将此地视作猎场。
再向下看,便会发现巨渊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深度,站在巨渊高处,恍惚间就有种登临高山的感觉。
已经被浓重的黑暗完全吞噬的巨渊下层,像是一片虚无可怕的混沌。
“注意周围的动静。”凤清低声提醒,“层岩巨渊因为一些异常,已经被七星给封闭了很长时间,但最近出现了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几乎要打破这里脆弱的平衡,所以他们才会愿意冒险发布委托,让外人也来一探究竟。”
“你对这里很了解。”罗布尔道。
“当然。”凤清毫不掩饰,“我为此,已经寻找了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终于到了让七星都觉得不好收拾的地步,恐怕我还找不到进来的办法。”
冒险家们手中的流明石严格来说还只是半成品,光线暗淡,并且发光的时间极短,需要不停地补充能量,据总务司所说,流明石最重要的作用不是用来照明,而是能驱除一种只存在于巨渊之中的神秘黑泥。
因此凤清很谨慎地使用着流明石,大多数时间,他们二人都是在黑暗中行走,仅仅依赖残存的矿灯和巨渊中一些神奇的光源。
所幸罗布尔很容易适应黑暗的环境,很快就能行走自如,倒是凤清以人类之躯的探索,竟然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越向巨渊的深处前行,遇到的冒险家就越少,即便是对身经百战的他们来说,层岩巨渊想必也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存在。
有时刚走到一个坑洞般的缺口,随意往下一看就是不见底的深渊,一步行差踏错,恐怕连风之翼都无法挽救。
然而那些绝大多数连神之眼都没有的冒险家,却仍旧对接下来的探险兴致勃勃,他们的低语声在广阔的巨渊中回荡犹如虫鸣,偶有落石,在漫长的坠落后传来的回响就能让他们默契地噤声。
落石声消失一段时间后,就有冒险家经过自己的计算,将手围拢在嘴边,大声宣布:“深度:300米!”
巨渊的深度一点点地增加。
“深度:500米!”
“深度:800米!”
声音出自不同的人,他们的声音渐渐的因兴奋和恐惧而颤抖,巨渊的深度,已经超越了他们中大部分人生平所攀登过最高山的高度。
凤清只是赶路,对其他冒险家的探测充耳不闻,如果在路上遇到了他们还会立刻避开。
“普通的人类如果跟上我们的脚步,死路一条。”他面无表情地对罗布尔解释。
巨渊之中纵横复杂的道路对他而言简直如履平地,如果换上别人,即便是想跟也决计跟不上他们的脚步。
“你以前来过层岩巨渊吧。”罗布尔始终跟凤清保持着两步的距离,看他究竟要把自己带到哪里。
凤清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五百年前都快要住在这里了。”
罗布尔毫不意外。
巨渊中既然无日月,冒险家们也不必计较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布尔发现已经很久没有在路上看到其他冒险家的痕迹。
忽然一块石头从罗布尔的身边坠落,他差一点就本能地出手将石块击碎,但一念之间立即收了手,像其他冒险家一样安静地等着石块自然坠落。
“深度:1000米!”
声音在巨渊飘散,顿时一阵死寂。
过了片刻,罗布尔的上方开始断断续续地传来兴奋的呼喊声,声音来自那些年轻的冒险家。
起初杂乱的声音最后以一句相同的话语结束:
“向着星辰与深渊!”
随后复归平静。
罗布尔有一瞬的感动。
“做一个普通的人类,不是也很好吗。”他忍不住对凤清说。
凤清的脚步滞了一滞,涩声道:“当然很好,只是,如果有一天他们做不成普通的人类,他们也没得选。”
“看来我的记忆还信得过,”凤清笑道,“我们走的路,果然能通向巨渊的最深处。 ”
“你要找的东西,或者是人,就在那里吗?”
“其实我不确定。”凤清皱眉道,“我只是相信他会在,而且,我也很想再去那里看一看。 ”
“我可不想。”罗布尔想道。
凤清却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如果你想回去也可以,本来组队对我最重要的意义就是通过总务司的这一关,不管怎么说,这里,是我的战场。”
“如果你要坠入深渊,”罗布尔摇了摇头,“我可是那个要把你拉上来的人。”
凤清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是笑了笑。
“我们休息一下吧。”他指了指一块空旷的平地。
“来点火?咱们烤点东西吃。”罗布尔道。
“好啊,你试试。”凤清看起来不怀好意。
罗布尔不经意间看到一条诡异的红线漂浮在空中,不由的好奇那是什么。
凤清退后一步,一道火光乍现。
罗布尔发现那条红线色彩变得鲜艳,下一刻他就猛的腾身后退,红线已经爆发出剧烈的高温。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后,毫发无损的罗布尔只是捂着耳朵,愤怒道:“你是不是有点什么病?”
“我看你有点没精神,给你放个烟花。”凤清咧着嘴笑道,“不过,你的身手倒是挺灵活的。”
“这是什么东西?”罗布尔无奈道。
“天然气。”凤清回答,“只要一点的火苗,嘭!就会是刚才你看到的那样。”
罗布尔汗颜,他想起冒险家手册中有关于层岩巨渊此类的说明,但他一直没来得及看,而且,虽然只在层岩巨渊中待过短短的一段时间,但拥有的长久生命,或许让他过于自信,以为对所有古老的东西都可以无所不知。
他泄气道:“算了,我带的还有干粮。”
凤清接过干粮惊奇道:“这是什么?”
“辣肉窝窝头,万民堂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