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柳树成荫,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是一处极好的僻静之地。
虽没有旁人在侧,可面对鹿望始终是陌生疏离的,鹿意安抿了抿唇,酝酿许久才开口:“我知皇兄日理万机,可此事我只能求助于您,还望兄长能伸以援手。”
一颗圆圆的脑袋要快垂到泥地里,她低眉顺眼,显然是迫不得已才会出声哀求。
鹿望瞧着这个只到自己肩膀高的皇妹,心中莫名有些波动。
从前在宫中频繁听闻教引嬷嬷极为不耐地声讨着她的不对,埋怨她学不会宫中规矩,也不懂圆滑处事,还说没有娘亲教导的注定是个野孩子,可眼下亲眼所见她的小心翼翼,那嬷嬷嘴里的话几分对错,自也明白一些。
许是下意识在心中拿她的胆怯和鹿穗岁的刁蛮比较了一番,鹿望对这个人人厌恶的皇妹倒也不生反感,他柔声问道:“你找我为了何事?”
听出他愿意帮忙,鹿意安倏地抬头看向他,“皇兄可以帮我找一找叶恩吗?”
见对方神色变了变,她着急解释:“叶恩为了救我在南浔遇害,我并不知他现在如何,但不管怎样,我都要找到他!”
“叶恩也在南浔?”
鹿望抬了抬眉,突然乱了心思。
看来他出征悠州这些时日,京城的天都变了。
“是。”鹿意安哽咽着点了点头。
从莫弃告诉她叶恩出事后,她便夜夜难眠,可在家国安宁前,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直等着盼着,甚至幻想着叶恩能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眼前。
一滴晶莹的泪瞬间从眼角滑落,多日积压的恐慌一时间如岩浆般喷涌而出,灼烧着她的骨血。
裙摆似风中飘荡的柳絮空无所依,小小的她亦是。
鹿意安伸手抚去脸上泪痕,故作轻松:“我不会占有皇兄太多时间,只要能发布告示,只要有一丝他的消息就好。”
“我有耳闻你同叶恩关系并不好,怎会如此关心他?”她的紧张让鹿望疑惑。
“他是阿娘留下的……”她咽下满腔苦涩,轻轻应着:“是阿娘留下来的家人。”
“我可以帮你找他,但是他绝无可能成为你的家人。”
鹿望伸手抚着她的脑袋,动作轻柔,脸上却一板一眼,不容置喙:“父皇罚你是一时之气,你永远都是南洲的公主,同我们才是家人。”
他的话让鹿意安压抑着哭意不肯出声。
她的家人一个远嫁,一个死于乱箭之下,对她而言,皇宫不是家,而皇宫里的人也没有家人。
鹿望不知她的心思,回到军营后便吩咐属下去找画师画下叶恩容貌张贴在各个显眼之处,而城外虎视眈眈的北漠人不会再允许他分心。
许久未见到太阳的上京。
鹿千华起了个大早,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入了宫。
守在太和殿外的公公见到她就好像见着猫的老鼠,急忙想要躲,没来得及。
“公公想去哪儿啊?”
鹿千华握住他的肩膀,卯足了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