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用眼睛仔细分辨着车旁边那团黑色的影子。别说,这个影子的高度,真的就是黄磊哥哥推测的,有如小孩子般大小。就在我越来越靠近它的时候,它竟然停止了晃动。就像是被惊到了一样,在夜色中停顿了几秒钟。
我看到它停了下来,并没有害怕,我倒是要看看,这到底是谁,干这种缺德事儿。逮住了他,不仅可以给秋秋和小宝儿洗清嫌疑,还能验证黄磊哥哥推测。于是我加快脚步朝它走了过去。
嗖的一下,这团黑影突然快速的朝地出溜儿叔叔的家里移动过去。我毫不犹豫的就追了上去。
地出溜儿叔叔家的院子大门打开着。屋子里昏暗的灯光,照映在院子里。眼看着那团黑影一闪就进了他家放煤的那个棚子里。
“叔!叔!快出来啊!”我激动的朝着屋子里喊着。我心想,小样儿的看我今天逮住你!
喊了半天,地出溜儿叔叔没出来,他妈妈倒是急匆匆的从厨房走了出来了。“大宝儿,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奶奶,我叔呢?!”我朝着屋子里张望。地出溜儿妈妈说:“你老五姐姐住院检查呢,你叔陪着她,还没回来呢。”
“轱辘呢?!”我又问道。
“屋里睡觉呢!”她往屋子里指了指。
这可咋办,一个能顶事儿的都没有,剩下我们仨,老幼弱。我犹豫了一下,我不能轻举妄动,我得去找人。
“奶奶,您站在这门口,别动。我去找我爸。”我指着她家的大门说道。
“哦哦哦。这是怎么了?!”奶奶一头雾水的看着我。
“您别管了,您也别害怕。”说完我就扭头往外跑。地出溜儿叔叔家离我家很近,这条胡同的尽头拐个弯就是我家。但是,就在我跑到胡同口的时候,就听见地出溜儿叔叔家传来一声惨叫。
“啊~~~~~~”
我一个激灵,身上的汗毛孔都立了起来。来不及多想,我掉头就往回跑。远远的,我就看见那天黑色的影子从地出溜儿叔叔家的大门里窜了出来,向着胡同的另一端迅速的移动过去。等我跑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他家的奶奶四仰朝天的躺在大门口的地上,显然摔得不轻,还一直在呻吟着。
我赶忙把她扶着坐了起来:“奶奶没事儿吧?!您怎么摔倒了?!”
“哎呀!我说把大门关上,刚一转身,不知道什么东西从煤棚子里跑了出来,撞了我的后腰,好家伙,真疼啊!”奶奶扶着自己的腰,我拽了半天没拽起来。
“那东西什么样?!您看见了吗?!它跑哪儿去了?”我急切的追问着。
“没看见啊!它撞得我的后腰。我摔地上的时候觉得它跑出大门了。。。哎呦。。。摔死我了。。。起不来了。。。”奶奶扶着腰在地上动弹不得。
“您别急奶奶,我去叫我爸!”说完我就快速的跑回了家,跟我爸说地出溜儿家的奶奶摔倒了。我爸迅速跑了过去,把奶奶从地上扶了起来。
老太太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扶着门,站在那里缓了半天的劲儿。
“地出溜儿怎么把车停回来了?”我爸看着外面的汽车问道。
“他从医院开车回来,刚才说给老五送饭,就骑车去的。把车停在这儿了。”奶奶缓慢的移动着步伐,这时候我妈也到了,搀着奶奶一步一步的往院子里走。
“不行的话,让大宝儿爸爸带您去医院看一眼,别摔坏了。”我妈询问着轱辘奶奶。奶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我想起了刚才那团黑影移动的方向,转头就向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我爸看我往外跑,也追着我跑了出来:“你干嘛去?!”他冲着我喊了一嗓子,我没搭理他。我说什么?!说捉人去?!还是说追鬼去?!说追人,我现在也不能确认那是不是人。那个头儿也就跟土行孙似的。说捉鬼?!刚才还要揍我的他,肯定又要骂我了。他和我妈都不愿意我提看见鬼的事儿,生怕不相信的人觉得我的脑袋有毛病。
我顺着刚才黑影移动的方向跑了过去,那个年代,我们胡同里是没有路灯的,唯一的光亮就是天上的月亮,当时月亮刚爬上来,确实很明亮。借着月光我一口气跑到了这一侧的胡同口,说来也是巧了。胡同口的一户人家正在盖房子。沙土和砖垛还有乱七八糟的建筑工具和架子堵住了胡同口。
看这些东西的高度,如果那东西是人,我感觉他不一定能跑得出去,如果那是鬼,那就不一定了。但是再想想,鬼能把地出溜儿叔叔家的奶奶撞一个跟头吗?!
借着月光,我在这沙土堆附近走了一圈,没看到有藏人的地方。于是转身往回走。我和我爸撞了个正脸。“你瞎跑什么?!多危险?!你看,把你叔家奶奶给撞成这样,八成不是什么善茬儿。”我爸爸训斥着我,并小声的嘟囔着:“会不会是野猪呢?”我没搭理他。想想他刚才要揍我的样子,我还生他气呢。
我走得很慢,两只眼睛一直在胡同两侧左右的扫视,寻找那土行孙可能藏身的地方。这时候我的眼睛落在了一垛柴火堆旁。那时候我们农村每家每户都有土炕,所以每家大门前都会堆一些柴火。有棒结杆儿,有树枝叉,用来烧炕这很正常。
但是我为什么会留意到这垛柴火堆上呢?!因为这个柴火堆的旁边有一个黑色的大缸。就是很多人家用于储水的水缸。早些年自来水不是全天供应的。我们小时候,天一黑自来水就停了,水只是白天供应。所以很多家庭都有这种大缸,用于存水,晚上和必须时候用。
那个大缸有半人高,很宽很敦实。缸的上面盖着一些棒结杆儿。
我慢慢的朝着那个黑缸走去。“你干嘛?!”我爸在我身后喊了我一句。我没搭理他,径直的来到了大缸的前面。我屏住呼吸,伸出手准备移开大缸上面的棒结杆儿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老二!老二!”我侧耳一听。这是地出溜儿叔叔的妈妈,也就是轱辘奶奶的声音。
“慢点慢点!您别着急。”这声音更熟悉了,这是我妈的声音。
月色中就看见两个人影向我们晃动了过来。应该是我妈搀扶着地出溜儿妈妈走了过来。
“怎么了?”我爸高声回应着。
“轱辘,轱辘不见了!”轱辘奶奶激动万分的说道。
“什么?!轱辘不见了?!”我爸迎着他们走了几步,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下。
“哎呀!刚才我看孩子睡下了,就去厨房想给老五炖点鸡汤,收拾了半天,也没顾上看孩子。刚才那东西撞我一跟头,大宝儿妈扶我进屋才发现,睡在炕头的轱辘不见了。。。”轱辘奶奶着急的拍着大腿说道。
听到轱辘奶奶这么说,我心里一惊,难道刚才那个像土行孙一样身高的影子是。。。轱辘?!
我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猛地扭过头去,手也像闪电一样迅速地伸出去,一把掀开了那个黑缸上面的棒结杆儿。随着缸盖被揭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是从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里散发出来的。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低头往缸里看去,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一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我的心脏。
借着月光,只见得黑色的水缸里并没有水,而是坐着一个小孩,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双手紧握在胸前,似乎紧紧的抓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果然,这小孩并不是别人,就是消失的轱辘。。。
“轱辘?!”我轻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确定。然而,就在我话音未落的瞬间,他的双眼如同被惊扰的野兽一般,猛地睁开。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我惊愕地看着他,只见他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像火箭一般从水缸中腾空而起。他的身体在空中扭曲着,仿佛失去了重力的束缚,让人瞠目结舌。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手中高举着一个不明物体,那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他毫不犹豫地朝着我的脸猛冲过来,速度之快,让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看着他就撞向了我,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紧紧拉住了我,把我推向了一边,一个身体挡在了我的前面。
“小心!”
我猛地一抬头,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站在眼前的竟然是我的爸爸!“啊!”他喊了一声。似乎是受到了什么伤害。此时他的双手紧紧地攥着那腾空的轱辘,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
就在这时,那轱辘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惊鸣,那声音犹如一把利剑直刺我的耳膜,让人毛骨悚然。紧接着,轱辘像是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我爸爸的双手虽然死死地抓住他,但似乎也有些力不从心,难以完全控制住这疯狂的轱辘。
“哎呀!轱辘!你这是怎么了?!”轱辘奶奶突然激动就要冲了过来,我妈意识到不对,怕轱辘奶奶有危险,就伸手拦住了她。
或许是因为担心会弄伤这轱辘,爸爸也决定将他先地放在地上。然而,就在他松手的一刹那,那轱辘却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样,猛地嘶吼着朝我爸爸扑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撞击,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在觅食时发动的突然袭击。我爸爸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地就被那轱辘扑倒,仰面摔倒在地。轱辘骑在我爸的胸口之上,摆动着手里的东西,疯狂的扎向我爸爸。我爸用手攥着他的胳膊,用力的拉扯挣扎着。
“爸!”我大喊一声冲了上去。
“大宝儿!闪开!”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回头一看,我身后正站着一个人。
神婆婆!
只见神婆婆把她身上那顶白色的布满经文的斗篷,向我爸和轱辘投掷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盖在了他俩的身上,紧紧的包住了他俩。
我爸和轱辘在斗篷底下只挣扎了一两下就没了动静。只看见神婆婆从腰间抽出那把扫地苕帚,快速的跑到斗篷前,用力抽打着盖住他俩的白色斗篷。一边抽打,一边在嘴巴里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几番抽打,轱辘奶奶不干了,心疼坏了,挣扎着跑了过去:“我孙儿!我孙儿!别,别打!”
我妈抱住轱辘奶奶:“婶子,别急,没事儿,神婆婆手上有准儿的。”
我怕我妈抱不住轱辘奶奶,也赶快跑了过去。拉着轱辘奶奶的胳膊说道:“奶奶,别着急!小轱辘没事儿。。。神婆婆在打鬼,打不到轱辘的!您放心!”
这边我爸一个翻身从斗篷里挣扎着出来了。我妈赶紧上前伸手拉起了我爸。
神婆婆念完咒语,拿着苕帚打了七七四十九下之后收住了手。弯腰把白色的斗篷捏住,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团红线,把白色的斗篷拴了起来。
这个时候,小轱辘也露了出来。只见他四肢瘫软的平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他的旁边竟然还放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孙啊!孙啊!”轱辘奶奶哭喊着过去抱住了小轱辘,我也凑到跟前儿查看小轱辘的情况,也不知道他是晕厥了,还是昏迷了。
“让开一些。”只见神婆婆伸手扒拉了一下轱辘奶奶。轱辘奶奶往后一仰,把怀里的小轱辘露了出来。神婆婆一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小轱辘的脸。
“哇~~~”的一声,小轱辘就哭了起来。
“没事儿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神婆婆对小轱辘奶奶说道。
“谢谢您,谢谢!”轱辘奶奶激动的给神婆婆鞠躬。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我妈惊叫着抱着我爸大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