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蜷缩在角落里面,面对着墙睡觉,眉头紧皱。她半睡半醒,脑子一直在转、在思考,到底要怎么逃离这里。
这里是四个人的房间,编号d2,四个人分别在四个角落,房间面积不大。这里没有窗户,一切都很简陋,很难相信这里是地下城的一个部分,虽然因简易而整洁,但是风格完全和地下城不同,光秃秃的水泥墙刷都没刷,靠近还有一股水泥味道,地面也是如此。
这里面很简单,这里的房间都很简单,甚至还比不上临时住所,房间的面积和临时住所里面的也差不多,规格布局也差不多,四个床位的上方有灯光,是房间里面最亮的灯。这四盏灯很少打开,只有准确叫到那个床位上的人的时候,对应的灯光才会亮起,示意他或者她需要醒一醒,准备去干活,或者准备下一个阶段的“身体检查”,人走了以后灯光就会熄灭。平时都是有地角灯亮着。
在这里的孩子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越来越明白。
一开始,他们来到这里还觉得可能是自己身体上确实有点什么毛病,需要查一查,有可能是传染病,有可能是身体出了问题,都认为勒维尔集团真是足够人性化的,可是后来就一直做一项或者几项的检查,而且每次的流程还是一模一样的,没什么结果,这就让他们有所怀疑了。
玛利亚最开始和法拉说的这件事,甚至在开口之前,法拉一下就明白了,但是无可奈何,他们这些孩子已经在这里了。而后两人也和其他人说了。她们知道这里百分之百就是一个研究所,是一个实验室,一个隐秘的研究所,一个不公开的实验室。
这一路过来,玛利亚就知道这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研究所,而且还是专门研究数字生命的,研究这些非法的东西!这些仪器都是没见过的,一些奇怪的医疗器械,实际上就是实验装置,一点医疗的作用都没有,而且还奇形怪状。他们没有见到除孩子以外更多的人了,其他的管理者也很少露面,只有一个拿着电棍来回巡逻,看不到脸的狱卒常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他的所做所为太像是狱卒了,谁不听话就电谁,基本不会打人。
玛利亚和法拉最开始这么说了之后,刚开始信的人不多,看看这地方多么干净,多么专业,这地方坚硬,这地方看上去漂亮,而且不用做什么多余的工作,就是打扫打扫、擦抹擦抹,搬动一些箱子,干一些杂活儿,最多也就这样了,而且还有吃的,不用像之前那么辛苦,还能给自己治病,这不是挺好的嘛。
但那是最开始的想法,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事情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这里的气氛古怪,所有的孩子基本上不存在什么活力了,就只是每天被人叫来叫去的。上一次听到时间之类的词儿,还是在管理者之间忘了关闭麦克风的闲谈中,他们说到了“十一月”这个词,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三四天了,那现在就应该是十一月五号左右,甚至更久。
这里的所有小房间当中都是没有表的,A区到E区,外面都没有表,干干净净一片,房间里面更是什么多余的都没有,墙角上挂着的只有监控器,下面四个角只有四个人的床,床下是空的,还附带一个小小的柜子,床上是枕头、褥子、被子,地上是拖鞋,白色的拖鞋,仅此而已了,其他的都在他们的身上穿着,他们随身的物品都已经被收回去了,就连手牌也没了。手牌都没有,就表示他们现在是没有任何身份的人。
他们现在只有名字和编号,大部分时间他们是直接被叫编号的,编号在衣服的前后贴着,那里就是衣服上最厚的部分。
玛利亚不喜欢被叫到编号,要是叫编号,她就不答应,她只能听懂自己的名字,那才是真正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不论是谁,叫编号一律不答应。也正因为是如此,她受到了这里的特殊照顾,她会比别人多一些的“检查身体”的时长,她也比别人多一些劳动的时长,各方面的加起来,她比别人少了很多休息的时长。
玛利亚并没有就此妥协。
法拉和玛利亚在d2当中,法拉没有像玛利亚那样对编号有所抵抗,但是她也明白被叫编号意味着什么,被叫到编号,除了可能的方便,其实就相当于自己就是一个试验品了,坏了就坏了,死了就死了,对于实验室里面的其他研究员们,没有心理上的任何负担。
后面,每次玛利亚都比其他人晚回来一些,她们这四个姑娘在房间里面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监视,都会被看到,她们最开始也就是随便扯一扯进入地下城之后的事情,但是地下城变得不受人喜欢了,她们就开始说一说地面上的事情,但说起以前的自在,她们又会变得伤感。说多了,管理者会给出警告,就会让房间中的四个灯一直闪烁,她们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剩下的,最好就是尽量少说话。
玛利亚和别人说一些重要的,就只能对嘴型,说一些悄悄话。
逐渐的,有一些孩子认可玛利亚说的,于是就尽量走到一起,商量着要怎么逃离这个鬼地方。
也就没几天的时间,很快就有人举报了他们,这个不成型的组织就这样被内部的人举报了。管理员非常高兴,奖励了举报者两天的休息时间,还有一顿管理者吃的餐饭。而玛利亚这群人也没有什么大事,实验室的管理者们都知道在这里没有人能够逃的出去,这是牢中牢,出不去的,只是饿了这些人一天,让他们长长记性。
后来,举报者贾马尔·沃茨后悔了,他发现这里并不好,自己也并不好。数十次的身体检查检查下来,他的头感觉开始疼了,而且是持续的头疼,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自以为和管理者挺熟络的,和管理者说了说这件事。
管理者回复:“没事的,沃茨,你看看,你在临时住所的时候,我们就检查出来你有这些问题了,正好最近你发作了,没事的,我们会更加细致的为你进行检查,有可能还要进行手术,不过你不要害怕,现在的手术是先进的,你要相信仪器,也要相信我们,你的头疼啊,暂时先忍一忍,这也有可能是暂时的。”
“可是,我有时候感觉非常的头晕,而且头疼来的时候一阵一阵的,我描述不清楚,反正就是很不对劲,我想要一些药品。”
“药品是不行的,如果药品能治的话,我们早就给你开药了。”
贾马尔·沃茨只好悻悻回去了,可是头疼还是在的,并没有一点点的减轻。因为他是一个叛徒,所以在房间里面不受欢迎,在b区也不受欢迎,只有几个人不算那么讨厌沃茨,还能在一起干一干杂活。他头疼的时候想要跟别人聊聊天,来分散分散注意力,缓解一下头疼,但是没人理他。
“头疼吗?混蛋,活该啊你!你真是该死,睡觉的时候不要翻来覆去的,那影响我们的睡眠质量了!你最好小心点,白痴。”
“就是,你还欠我们这些人每个人一顿饭呢!别弄出噪音,我们三个要是听到的话,你就完了!你个蠢货!你还是找你的亲爹给你换一个单间吧!”
沃茨也跟管理者说了,但是他没有得到一个单间,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随着身体检查还在继续,沃茨发现自己的头疼越来越厉害了,他整个人的精神也越来越不好,当他头疼的什么都不想干的状态的时候,也有其他的人陆续出现了头疼的状况。他一开始是担心是不是病毒在自己身上出现了影响,但是后来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而且每次的头疼都在做了那个脑部检查之后增强的。
他这才开始觉得不对劲,这才开始彻底的后悔。
几天后,他不仅仅是头疼了,而且看什么东西都很模糊,那种模糊是记不住的模糊,并不是是视觉的模糊,这种感觉有一些类似的幻觉,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出现幻觉。这个头疼非常折磨他,他有时候一饭也不吃了,身体也因为头疼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本来进来的时候就瘦,现在就更瘦了。
同房间的其他三个人还算是正常一点,没有明显的异常,但也有不舒服,或许是因为环境,或许是因为食物,也或许是因为这奇怪的身体检查实验,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实验了。
但是这时候,同房间的三个人都开始害怕贾马尔·沃茨,他的各种表现都不太正常了,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沃茨有时候还注意力不集中,别人叫他需要叫好几次,叫名字叫编号有时候都不好使,感觉沃茨一天比一天怪了,管理者也不怎么管。其他三个人也反映了,说沃茨这个人好像是有些精神方面的障碍,而且身体肯定是病了,希望能够换一个正常人过来,但是管理者根本没理。
沃茨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小声地说话,这太吓人了!沃茨躺在床上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喃喃自语,坐起来就走神,这个状态怎么看也觉得不对劲,再加上他是一个叛徒,大家也就不怎么理他了。他是在烦人的时候,别人就给他两下,让他暂时性的安静下来。
玛利亚面对着墙蜷缩着,睁开眼睛看到墙,比睁开眼睛看到对面的人要好很多。她想和法拉说些什么,但是基本无话,没什么可说的。
d2房间里突然传出了睡梦中的惊叫!这惊叫声是最近才有的。
玛利亚立刻睁开了眼睛,但是没有动,她知道这是谁,这是乔尔,最好就当做什么也没有。爱莉·乔尔这样已经好多天了,本来这个人也不怎么爱干净,大家都很烦她身上的味道,现在她变得有一些神经质之后,大家就更烦她了。
法拉转过脑袋看了看乔尔,乔尔也缩在床上,看上去又是做噩梦了。这样的情况是从乔尔的一次身体检查后就开始出现了,乔尔说那次他们给她注射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剂,就是那天开始,她在梦里面就经常性被梦魇缠绕。
整个d区的人,找到机会平常在一起互相传递的消息,这才了解到,也有一些人被注射了不知名的药剂,不知道那是什么,也就是一针,有的人说是透明的液体,有的人说是淡黄色的液体,还有人说是蓝色的液体。总之,爱莉·乔尔肯定是受了这种特殊液体的影响了。
可是在管理者那里,他们却说,这种液体是一种活血化瘀的液体,另外还能加快身体的新陈代谢,在他们的嘴里,这就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并且是没有一点的坏处,他们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哄孩子一样。
如果这些孩子说就是因为注射了这些液体才出现的一些特殊的状况,这些管理者就会耐心的解释,说辞和对沃茨说的是一样的,有问题,那也是一定是孩子本身的身体出了问题,毕竟在地面上那样艰苦的环境中生存了十年,身体多多少少都会有隐患存在的。
爱莉·乔尔就是d2中的第一个,d2中的下一个会是谁呢?
乔尔的身子发抖,她没办法从梦中醒来,身体呈现一种僵硬的状态,一直在哼哼,哼哼到一定的程度就开始大喊一声,但就是醒不来。平时的乔尔也显得呆了很多,那种呆滞和之前比是相当明显的!想不让人发现都不可能。她不仅仅是呆滞了,而且还有一些和贾马尔·沃茨相似的症状,就是注意力不太集中,头晕头痛。
法拉爬起身,看了看玛利亚,又看了看房间中的另一个人,最后下床来到乔尔的身边,轻轻晃了晃她。
“爱莉?爱莉?爱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