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遗诏!?”
大臣们面面相觑,显然这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消息,不过大魏很多行政制度是传承了前汉的,若真有此物,那么必然如曹彰所言,是会有密档存于东观1的。
.故而先帝是否真的有遗诏存世,待到取回一观便知真伪。
“臣,周不疑领命。”
周不疑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情绪,躬身施礼之后便点了几名官员赶往东观去请遗诏。
而曹彰自然是不会选择浪费时间干等。
啪啪啪。
曹彰用折扇拍打着手掌,将群臣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了自己身上,随后才开口道。
“遗诏的事儿先放放,现在来议一议关于孙氏母子的罪行,诸位可畅所欲言之。”
然而曹彰说完之后,现场却是一阵沉默。
想想也对,毕竟事关皇室的体面,他们一群身为臣子的怎好议论?重了那可是要得罪整个曹氏皇族,可轻了……眼前这位蜀王那里看样子也不好过关……
所以……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不过曹彰显然不会让这群人就这么耗着,抬手指了指,开口道。
“曹馥!身为宗正,就从你先开始好了。”
被点名的曹馥整个人都麻了,不由得腹诽道:“这倒霉差事,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从父亲手里接过这个宗正的位子……”
好吧,这一世曹魏的宗正的确是曹洪担任的,至于理由么,其大力支持了曹操与曹冲父子两代人的事业……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继续装傻充楞的时候,虽然他与他爹一样,平时就是这么做的。
“嗯哼!”
曹馥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当然也可能是拖延一点时间组织一下语言,然后憋了好一阵,这货才抱拳道。
“依在下之见……”
然后又是一阵停顿,这让在场的众人包括曹彰在内,都觉得有点儿难为这位大魏宗正了,毕竟以前……
“虽然孙太后母子犯下大过,但此事也涉及到了我大魏皇室的颜面,更何况……死者为大,既然太后与陛下如今已然伏法,不如就……”
曹馥说到这里随后左右看了看,忽然眼睛一亮,随后急道。
“便以孙氏与司马氏两家勾结叛乱之事为由,将此案压下,不知蜀王与列为臣功以为如何?”
唉?
群臣都震惊了,这是那个被认为是酒囊饭袋的宗正曹馥能想到的办法?怕不是此人背后有高人指点吧?
想到这里,群臣忍不住抬头看向了曹彰。
而后者则是笑着开口问了一句。
“尔等也是这个意思?”
群臣见状,纷纷开口。
“曹宗正言之有理,孙氏本就图谋不轨,那司马氏一门也是骄横跋扈,而今能够为大魏做些贡献,也算是将功补过之举……”
……
随着一阵表忠心的群情亢奋之后,部分有心人却悄悄的缩了缩脖子,甚至部分人还悄悄的远离了那些最为激动的人,因为他们发现……
曹彰的面色越来越冷,甚至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荒谬!”
两个字如雷霆般炸裂,也打断了群臣的滔滔不绝,而再看曹彰,此刻他正抬手指着周围的羽林卫们,冷声道。
“曹馥,你以为本王今日为何要在此处进行朝议!又为何要召集如此之多的羽林卫在侧旁听!”
“尔等或许不知,昨夜就在东宫火起之前,羽林卫的兄弟们,在这宫中各处,挖出来上千具尸骸!”
“而先帝在位时期,这皇宫之中优先录用的是什么人?是边关战死将士的遗孤,是这些羽林卫的母亲与姐妹!”
“在汝等这般行事,天理何在!国家的法度何在!心中的公义又何在!”
说到这里,曹彰狠狠瞪了一眼曹馥,沉声道。
“曹馥,念在汝父有功于社稷,本王可以饶尔一次,不过这宗正的位子,你已经不合适继续做了,此外,汝亦需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宫中死难之人,汝需为其守孝三载,以赎前罪,汝!可有异议!”
然而曹馥却是一脸古怪的看着曹彰,随后抱拳道。
“臣弟并无异议,除此之外,蜀王之前所言如雷贯耳,亦让臣弟有振聋发聩之感,故而臣弟有一个请求,还请蜀王应允。”
“讲!”
“臣弟想要独自承担这些宫中死难之人的丧葬费用,同时若是这些死难之人仍有亲人在世,臣弟亦想要代朝廷抚恤之,以赎过失……”
曹彰与在场的群臣此刻皆是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曹馥。
而若是有人能够看到曹馥此时的内心独白的话……
“不就是出钱么,这也叫事儿?”
不得不说,这曹洪一脉的人,在政治嗅觉上或许差强人意,可一旦涉及到了钱财方面,那可真是一个个的比诸葛亮还精明!
怎么讲呢,或许是因为刘章的影响,曹洪这一家子与原本的历史相比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敛财还是一样的敛财,但却在经济上与整个国家进行了深度绑定,曹洪家的产业的确铺得极大,但却没有丝毫守财奴的作风。
毕竟在多年的合作之中曹洪发现,虽然花钱花得多,但花出去的钱,或早或晚的,刘章总是会以其它方式给自己补回来,甚至有时候还是数倍于投入的补偿,反之若是自己吝啬付出的话,刘章不但会让他大出血,甚至之后还要让他看着别人赚钱……
而在想明白了这一切之后,曹洪便彻底放飞了自我,只要国家或是刘章有需要,钱这东西不但得出,而且最好是成倍的出,只要让刘章满意了,自己就永远都不会是吃亏的一方。
甚至于,在花了钱之后,还能为自己搏出个好名声,这名声的好处那可真是方方面面的,的确会有人在背后议论他曹家就是个暴发户,可那又怎样?
他曹洪一家人出门,无论是王公贵戚还是贩夫走卒,哪怕是平时那帮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清流言官们不也一样对自己毕恭毕敬的?
这待遇,哪怕是当初他跟着曹操南征北战时期都没有过吧?
而在有了这样的觉悟之后,曹洪自然也同样开始约束家中的子弟,甚至在离世之前,曹洪亲口留下独属于曹洪一脉的家训,那就是。
“钱这狗东西,该花就他娘的给老子花!”
好吧,虽然这用词儿不太文雅,可直到几百年之后,曹洪的后人们都极为忠实的用实际行动践行着自家老祖宗留下的训示……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至少目前的曹洪一脉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尤其是曹馥这一辈人,本质上还是带着投机的思维居多一些。
不过哪怕只是这样,对于现在的曹彰来说也已经足够了,只见在短暂的失神之后,曹彰仔细打量了曹馥一番,这才颔首道。
“族弟有心了,这也算是汝代我曹氏向那些枉死之人进行的一些补偿吧,至于这孙氏母子……御史言官何在!”
“臣等听候蜀王吩咐。”
“着尔等随周尚书旁听全案过程,以报纸为媒介,每日公布调查进展情况,务必要让天下百姓明白,在我大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绝不是一句空话!”
“臣等谨遵蜀王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