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拥有目标,可却再也没有真正的“对手”与“敌人”。
没有死亡威胁,没有生存压力,没有爱恨情仇,没有起落沉浮。
他们变得疲倦,变得麻木,变得冷淡。
许凌看得出——他们变得不那么快乐了,甚至陷入了某种焦虑与烦躁情绪之中。
这一夜,他选择与亲人们一一长谈。
他也无法彻底解决这样的问题,人心深如沟壑且复杂多变,更没有一个统一的模板。
夫妻情感,儿女情长等等的一些关系情愫在漫长无尽的岁月里,也会逐渐变质失去原本的意义。
永远在一起是一个美好的希望,但真的永远在一起也许就成了一种折磨。
“你们可以选择是否继续这样生活下去,继续以这样的形式活着,或者……我可以帮你们重置记忆,改写人生。还有就是为你们直接生成真实幻境,随心所欲去体验各种人生。”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最终选择还是看你们自身。”
许凌的几位亲长闻言都陷入了沉思,他们知道许凌是在为他们着想。
大多数凡人甚至是修士都期待长生不老,但对他们这样的凡人而言真正的长生却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可要让他们自己选择去死,更不可能。
目前的生活只是无趣枯燥,一时活腻了也不见得就必须寻死。
“我们再考虑考虑吧。”
许父率先开口,语气温和:“无论如何,我们能走到今天,已经知足。有你这样的孩子,我们很骄傲。”
这一夜,许凌的家人们并没有做好最后的决定。
不过他也不着急,时间,对他们而言,才是最不需要担心的问题。
小住几日后,与亲人话别,许凌又带着妻子与徒弟们拜访了几位旧交。
等这一系列走亲戚忙完之后,许公子才真正沉下心来思考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得找到回去的办法,这里毕竟不是属于他的平行宇宙。
又悠哉的摆烂了一阵后,许凌这才踏出了仙府,孤身穿越虚空,再度返回了他如今滞留的现世平行宇宙。
在一片幽暗中,他的身影缓缓凝聚,悄然浮现在这片由混沌虚粒构成的缝隙之间。
虚空依旧浩瀚无边,四下死寂无声,仿佛整片天地都被冻住,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
他睁开眼,眸光深邃如渊,审慎地感知着四周。
这里是他从原本宇宙踏入平行世界的中转之地,也是此界平阳道尊陨落之处。
这个星域曾一度成为终极战场、毁天灭地的绝境之域,也是一切变数最初爆发的旋涡所在。
然而现在,这里却静得可怕。
没有秩序之主的气息,没有那些道尊级别的恶意窥伺,更没有五行衍灵兽那滚滚轰鸣的愤怒追踪。
周围是一片近乎凝固的沉默,没有风,没有光,连虚空本身的律动都仿佛慢了一拍。
“有些安静得过分啊。”
许凌的心中涌上一种难以名状的违和感。
他原以为一返回此地,可能会立即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死战。
毕竟,他已越阶成为了不融于法则宇宙的犯禁者,还斩杀了十二头精英神怪与海量域外天魔。
按理说已经被秩序之主彻底盯上,哪怕是“现世”这片虚空,也不应如此平静。
可偏偏,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微微皱眉,神念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铺展开,穿透数百层位面折叠,感知探入空间裂缝、时间断层,甚至延展到那条传说中连接至宇宙起源的“零点之线”。
然而,依旧空无一物。
这种平静,不是安稳,而是一种刻意营造的“真空状态”。
许凌眼神微变。
“……莫非,那一位无上的存在,在玩些什么新的战术?”
他的神色略显凝重,步履仍旧沉稳,从未动摇半分。
但在心底,却浮现出一种熟悉的心理战压迫感。
他不是没有与这位“无上存在”打过交道。
——那位掌控天道信息、疑似超越一切规则秩序的神秘意志,一直隐藏在幕后,像是一只无形之手,在牵引万界规则、干涉修士命运。
而许凌,早就是祂关注的特例之一。
“也许,它不是没有出现,而是在等我心神动摇,在等我‘自我怀疑’。”
许凌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愈发冷冽。
“是想用无形的压迫让我崩溃吗?那你怕是还不够了解本公子,终究是要让你失望的。”
他仰起头,看着这片仿佛已被神明放逐的死寂虚空,片刻后才低声喃喃。
“要真是不理我了也好,反正也没想着与它有牵连。”
他轻笑了一声,却并没有放松任何一寸神经。
就在这寂静虚空中,许凌在神魂识海中看着异变之后的系统面板。
这个从穿越至今,就一直陪伴他无数岁月、助他走上修行巅峰的高冷系统——此刻仿佛是彻底沉寂了。
原先详尽复杂的属性面板,如今已变成了一个只有几个词条的简陋界面。
不管许凌怎么看,都觉得很不顺眼,真怀念那时一大串的神通属性,看着都舒服令人有底气。
现在的系统,多少让他有点心慌慌。
曾经让他纵横寰宇的神异属性点,超过两百亿的庞大数额,此时静静地躺在角落里,还不知道以后能用到哪去。
那美妙动听的“叮”一声,也好久没有听到了。
许凌微叹了一口气。
在回仙府探亲、陪伴妻子与亲人那段温情的日子里,他曾试图唤醒系统。
尝试过灵魂对话、法则干扰、维度切换、神通激发,甚至用自己的源能点去模拟系统逻辑,结果——系统依旧是毫无反应。
仿佛一个老管家,完成了自己使命后,悄然隐退。
“你倒是真能装死,是要高冷到底吗?”
许凌一边在心底嘀咕,一边皱着眉头盯着那两百亿的属性点:“看着不能花,多憋屈你知道吗?”
系统的沉默,是对他最大的冷场。
他自然是舍不得系统的,但也清楚此刻的自己正逐渐逼近某种极限。
若无新的路径、全新的维度法则指引,他终将陷入一种“无法再变强”的诡异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