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大将军府。
姜维盯着案上的南中战报,眉头越皱越紧。
“司马懿在搞什么名堂?”他猛地拍案而起,“蛮族袭扰不断,他却按兵不动,反倒派司马伦偷袭哀牢山?”
副将廖化低声道:“刚收到密报,司马伦在蛮寨中搜出了伪造的调兵符……”
………
哀牢山深处,陈骞摘下了青铜面具哀牢山腹地,一处被藤蔓遮蔽的溶洞内,陈骞褪去青铜面具,露出那张被南中瘴气蚀出斑痕的脸。
三盏鲛油灯在石壁上投出摇曳鬼影,照亮跪在面前的五名死士——他们皆着蜀军皮甲,腰间却悬着魏国虎豹骑的铜牌。
“司马懿以为赢了?”陈骞冷笑,指尖划过羊皮地图上朱提银矿的位置,“明日黎明,我要看到矿洞坍塌的烟火。”
他从石匣取出一包黑粉,磷光在暗处幽幽发亮:“银矿底层的硝石,遇此物即爆。”
“既然他们喜欢声东击西……“陈骞的指尖划过,“那我们就送司马懿一份大礼。”
黎明前的朱提银矿,死士将黑粉倾倒在矿洞支柱上。
磷光闪烁的粉末触木即燃,无声无息地蚀穿梁柱。
磷火在漆黑的矿道里幽幽浮动,三名死士的鹿皮靴踩在渗水的岩层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为首者指尖捻着的黑粉簌簌飘落,在支撑木梁表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第七根。”死士甲用蛮族土语低语,刀尖在木梁上刻下闪电状记号。
他腰间别着的矿镐崭新锃亮,柄端“景耀四年制”的烙痕还泛着松香味。
死士乙从贴身处取出竹筒,筒内浸泡药液的棉线遇空气即开始泛红。
他将棉线缠绕在腐蚀殆尽的梁柱上,火苗顿时如毒蛇吐信般顺着矿道蔓延。
“快走!”死士丙突然拽住同伴,指向矿壁某处——新鲜的开凿痕迹里,嵌着半枚“晋“字铜钱。三人对视一眼,迅速按原路撤退。
“三更已到。”为首者擦燃火石。
“轰——!”
整座山体在闷雷般的震动中坍塌,烟尘冲天而起。
第一声闷响从矿脉深处传来时,值夜的矿工还以为山神发怒。当整个硐室开始簌簌落灰,监工才发现支撑柱上的诡异蚀痕。
“塌方了!跑——!”
数百矿工涌向出口的刹那,主矿道顶板轰然坍塌。
司马伦策马赶到时,整座矿山已沦为废墟。
亲兵从碎石堆里扒出个铁匣,匣中账本竟奇迹般完好——但记载银两收支的页面全被撕去,只留装订线上的点点血渍。
“将军!”参军颤抖着捧起块焦黑的木牌,“这是在矿洞入口发现的...”
木牌上“陈”字烧剩半边,背面却用魏隶刻着《墨子·备穴》的片段——正是记载地穴火攻之术的章节。
…………
子时刚过,澜沧江支流的浅滩处,七名蛮族巫女赤足踏入冰冷江水。
她们披发纹面,腰缠毒蛇,手腕铜铃随舞步叮当作响。
为首的枯瘦老妪手捧陶瓮,瓮中黑浆粘稠如蜜,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汉人饮此水,七日肠穿。”老妪嘶声念咒,将陶瓮倾斜。
黑浆入水竟不溶解,反而如活物般蜿蜒扩散,在水面形成蛛网状纹路。
黎明时分,蜀军饮马队如常来到江边。
“咦?今日水色怎的泛青?”马夫嘟囔着,仍将木桶沉入水中。
水面倒映出他扭曲的脸——不是波纹所致,而是瞳孔正不自然地收缩。
战马饮水的响动惊起白鹭,飞鸟掠过处,江面浮起一层细小鱼尸,鳞片皆呈铅灰色。
未到午时,军营马厩已哀鸣震天。
最先倒下的枣红马口吐黑血,踢翻的水槽里,未喝完的水液正腐蚀着铁皮,冒出刺鼻青烟。
军医剖开马尸时,镊子夹出的不是草料,而是无数针尖大的银亮颗粒——它们在脏腑间游走,所过之处组织溃烂如蜂巢。
“不是寻常毒药...”军医的匕首突然被吸向颗粒,刀尖竟泛起锈迹,“是磁石粉混了水银!”
司马伦带兵逆流而上,在祭祀滩发现更多陶瓮碎片。
他剑尖挑起半片未燃尽的符纸,朱砂符文竟与洛阳太医署的解毒方剂同源。
最致命的证据埋在沙堆里——一枚青铜铃铛内壁,用微雕技法刻着“蜀汉延熙十二年黄门监造”。而当年督造此物的宦官,正是黄皓的干儿子。
……………
午后的李家庄集市,三个挑着蜀锦的货郎蹲在榕树下歇脚。
为首的刀疤脸“不慎”打翻货担,染血的女子襦裙与几方绣着“蜀”字的帕子散落一地。
“作孽啊!”货郎甲捶胸顿足,“味县大营昨夜掠走的姑娘,就剩这些物件了...”
他抖开的一方绢帕上,赫然绣着“李月娥“三字——正是村里失踪半月的织女。
围观的老妇突然昏厥,她认得这帕子的锁边针法,是李家独有的“万字不到头”。
当夜,祠堂铜锣震碎月色。
火把映照下,里正捧着从货郎那“讨回”的银簪——簪头“蜀”字纹的凹槽里,还沾着丝缕头皮。
“汉官不给活路!”猎户李虎劈断祖宗牌位,“跟他们拼了!”
更骇人的是货郎留下的“证物”:半块染血的南中都督府令牌,背面刻着司马伦的私印。
有眼尖的发现,令牌断裂处露出星点铜绿——这分明是埋在地下多年的旧物。
黎明前的味县驿馆,值更的文官正誊写军报。
突然窗纸映出密密麻麻的火把,他刚推开门闩,就被柴刀劈中面门。
暴民们将尸体拖到官道,用缴获的蜀军箭矢将其钉在告示栏上。
箭羽上“章武三年”的铭文在火光中格外刺目,而尸体腰间搜出的账本,正记录着“征蛮女三十名充浣衣营”。
当司马伦的援军赶到时,只看到驿馆照壁上,用血画的九只吊颈山雀——南中最恶毒的“绝户咒”。
………
建宁郡守府的青石案几上,三封军报一字排开,火漆印尚未干透,却已如千斤巨石般压得司马伦指节发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