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光晕自宓八月身体周围晕染开。
乍一眼很像阳光太过强烈，照在人身上产生的炫目。
然而现在的时辰并非正午，灵华斋的气候也非炎夏，又有证道台的灵罩隔绝，怎么也不可能产生这种情形。
那自宓八月周身氤氲开的光环随时间过去而更明亮，明明没有火焰，却将四周蒸发起雾。
“……不，不对！那不是雾气，是灵能！快看，有灵纹！”
灵雾无色却真实能令人看见，仿佛他们不是用肉眼去看，而是来自灵魂的意识之眼。
嚯！
王座席上。
邢乾猛然起身。
其他王座们神色缤纷。
普通观众区的众人虽然没办法看清王座们的表情和具体身形，但是邢乾这么大的动作变化还是看得见的，便有人指出来。
“王座怎么站起来了？”
“一定和宓八月的异变有关。”
“你们有人能看懂宓八月施展的灵纹法术吗？莫非又是什么可怕秘术？”
如果所有人的话语可以互通的话，他们就会发现在场没一个人认识那灵纹，连一点能联系上的，相似的都没有。
唯有王座知道这是什么……
商仲盛合上因过于吃惊而张开的嘴，顿了顿才呢喃一句，“玩大了。”
宓八月哪是在施展什么秘术，她身上渗出来的是星核质变，领悟并接受天地意志后，过于饱和而满溢出来的准王座圆光。
他没有亲眼见过太阳王座的登位，却知道阴月王座融入天地意志是什么形态。
瞧瞧那都氤氲出七彩霞光一样绚丽灵光，怎么都和阴月王座扯不上关系。
饶是清楚宓八月惯来爱干大事，商仲盛还是被她这一出打得措手不及，看热闹的心思暂时都被压制下去。
“早知道她是阴阳同体的灵脉，的确可以阴阳两脉同修，可……”商仲盛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两边王座都明白：可所有人都下意识认定宓八月就算要成就王座，也一定是阴月王座。
隔了一段距离，邢乾又有新的动作。
他往前走了一步。
商仲盛察觉动静，向他望去。
瞧见邢乾那扭曲的脸色，以及失态的眼神，一下子就不惊也不慌了。
——嘿。有的是人比阴脉更慌。
虽说宓八月打破常规，眼看就有要当场成就太阳王座的样子，但是商仲盛可不认为成了太阳王座的宓八月就是阳脉的人了。
一个阴脉心，阳脉皮的王座打入阳脉最高层，和平法约的王座束缚在宓八月这里等同于虚设。如此一来，但凡她想在阳脉搞点事情都易如反掌。
商仲盛瞧着邢乾的表情，越想越乐，脸上也没掩饰就戏谑的笑了，并出声提醒邢乾，“我没记错的话，邢乾你早就是超过百岁的老人了，这是要做什么？想加入到这一代年轻人的争锋，去跟他们抢证道果？”
谁都知道百年证道会就和十年灵犀会一样，都是由天地灵物点灵犀定下的规则进行，限制了进入的年龄和修为境界。
邢乾不可能打破点灵犀的规则去破坏宓八月的突破。
正是想清楚这点，邢乾才只跨出一步就钉在原地。
那一步是他身体快于他思考的反应，暴露了他内心对宓八月的强烈忌惮。
商仲盛摆明了看穿这点，然后用大家都明白的常理话语化为利刃，去戳邢乾的心窝子。
邢乾回头反讥道：“只是初窥王座边角罢了，她能不能成还是未知数。”
商仲盛大度发笑，好整以暇的说道：“我劝你话不要说得这么快，万一宓八月真在这一次成了，怕你这张脸受不了。”
邢乾：“……”
他为什么要和商仲盛在这里斗嘴皮子。
商仲盛没脸没皮，他没必要跟对方拉扯。
邢乾冷冷甩脸，不再看商仲盛，而是将目光投向素耀光。
希望素耀光给他一个准话。
素耀光没理他，一瞬不瞬观察着宓八月的状态。
宓八月的突然突破同样在她的意料之外。
素耀光从不怀疑宓八月能登王，已经认准这次证道果会落入宓八月的手里。
可是她设想了宓八月以证道果破星而立为王，却没想过对方还能更超越一些。
是什么给了宓八月契机？
答案几乎在问题浮现脑子的下一秒就同时浮出水面。
——前有金良泽和宓八月激烈斗法，双方的力量都超过了正常的九星天尊，爆发起来相当于伪王级。如此交锋胜出后，宓八月受到的点灵犀反馈也会很丰厚。
接下来的鹿隐这一场，邢乾他们的算计白费，宓八月没耗半点力气就解决，看似也没得多少好处，点灵犀的反馈少得可怜，但是在当时连她也忽略了一点，非常重要的一点，便宓八月无伤无损的直面感受了融合世界意志的王座力量。
那份被邢乾他们用来算计宓八月性命的杀手锏，好巧不巧的撞上宓八月最无惧的灵魂部分，就相当于让宓八月轻松看到了王座力量质变的最根本、最本源的部分，等同于把考卷的解法和答案摆在她眼前。用的还是直入灵魂的秘法，简直像是怕她光用肉眼看得不够清楚，感受不够清晰一样。
端坐高位的巨灵王座嘴唇微张，无声的一声叹息。
偶尔素耀光也会无奈窥天者的意识灵敏。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答案都令人高兴，还有更多的令人难受。
好比邢乾现在哪怕愤怒，但是在知道答案之前，不至于添加更多悔恨。
素耀光想了想，便打消了告诉邢乾答案的念头，倒不是心疼对方，而是不想看他冲动失态——无论如何，大家都是阳脉王座，邢乾一再丢脸给商仲盛看，她再淡漠也会觉得有点掉面子。
宓八月能不能一举成为太阳王座，已经不是素耀光最关心的事情。
她隐约有种直觉：无论宓八月此次成功与否，未来都能和宓八月相处融洽。
她更好奇的是……
“宓八月在看谁？”说话的是天光王座。
没错。
宓八月在看谁？
从宓八月结束和鹿隐的交锋后就向这边望过来。
一开始连素耀光也以为宓八月是看穿了鹿隐携带的王座谋划，特意朝他们看来发出挑衅的话语，并暗含着警告。
现在逐渐觉得自己错了。
宓八月那两句话或许并不是对阳脉王座们说的，邢乾他们将自己看得太重，连她也下意识的自负。实则，宓八月对话的对象和看的目标并非他们！
这个念头一起，素耀光心头莫名一悸。
可是在场还有比他们地位实力更高，让宓八月连王座都不放在眼里，单独去关注的存在吗？
那得是什么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