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的不止前朝,疯狂的也不止整个后宫,太皇太后瞧着万事不理、曲高和寡,高居慈宁宫,也被惊动了。
神色一凛,眯眼看了一眼苏麻喇姑,威慑力十足,俨然不悦到了极致!
苏麻喇姑低头,太皇太后震怒之时,苏麻喇姑亦是不敢多言的,何况,此事指不定有她的锅。就算没有,主子生气的时候,奴才还能辩驳不成。
苏麻喇姑随太皇太后一道儿长大,又随太皇太后一道陪嫁来这大清皇宫,关于太皇太后的心结,她一清二楚。
才得知这个消息时,就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不好!
果然。
好在太皇太后没被气疯头,压抑住了心中的怒气,“去请皇帝来,还有皇后!”
皇后是六宫之主,这样的事儿,无论皇后如何,都得给她一个颜面,就算追根问罪,落下了皇后,就是下了皇后颜面,皇后颜面何存。
太皇太后虽则怒气腾腾,却没怒到失了理智,她一手教养长大的孙儿,又要如他阿玛一般,栽在女人身上,太皇太后平静不了。
但太皇太后到底没气到失了理智,努力平静着胸中的害怕和怒气,压下了那份气氛担忧,山雨欲来风满楼,努力平静着道:“一并请来。”
“是。”苏麻喇姑有些担忧,太皇太后强硬惯了,而皇上,一国皇帝,脾性也不软和,软和他也做不了皇帝,更收拢不了君权。
这两人碰一处,意见又不合,不出什么事,那才奇怪呢?
心中担忧,苏麻喇姑还是快些去乾清宫,康熙也下了朝,吩咐李德全去承乾宫宣旨;
康熙也是在乾清宫里待着,一方面处理朝政,另一方面,也是清楚太皇太后不会装聋作哑,就在乾清宫里等着。
怎么说呢?这祖孙两,还是都对彼此有几分了解的。
苏麻喇姑急匆匆而来,面上的表情也带了出来,皇帝随口问一两句,太皇太后难得请他这个皇帝一次,康熙是不可能不给太皇太后颜面。
一则,是祖孙之情;二则,一个皇帝,一个太皇太后,为天下表率,就算出于孝道,康熙也不能表现出不孝。
大清以孝治国,皇帝倘若都做不到面上孝顺,那么所谓的以孝治国,就是个巨大的谎言、天大的笑话。
关起门来可以吵,但出了门,又都是和和气气的太皇太后和皇帝。
知道太皇太后有请,康熙也没费别的功夫,放下手中的折子,瞧了一旁伺候的奴才一眼,梁九功便赶快退下,备帝王龙撵,出行后宫。
苏麻喇姑内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说句大不敬的,皇帝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皇上愿意去慈宁宫,那么不管出于什么理由,皇上总不会不管不顾、色令智昏,不像昏了头的样子。
这一点,苏麻喇姑就放心了。
苏麻喇姑面色为难,但也透露了几分,“皇上也知,太皇太后娘娘素有心结,今儿骤然听到这般事情,一时情绪上头,难免失了分寸。”
苏麻喇姑怕这祖孙两又吵起来,两人都是强硬的性子,两人又都不退让,之前为着撤三藩的事儿,那架势,苏麻喇姑谁都劝不住。
皇帝始终是帝王,是这个国家的掌舵主,又并非没有能力的昏君,日后,是要长久掌舵这个国家的。
到底皇帝更胜一筹,太皇太后也不得不退一步,局势在哪儿?又还能麻痹得了谁?
好不容易达成共识,如今又要起争执。
苏麻喇姑也只能旁敲侧击透露几分,但愿不要吵得太厉害才好。
“朕明白。”康熙道。他是太皇太后一手教养长大的,太皇太后心结在哪儿?多重?康熙不说十分清楚,却也能摸到七八分的脉。
苏麻喇姑松了一口气,好歹皇上还能沟通。只不过,想到格格的脾性,这一关,只怕没那么好过,苏麻喇姑又觉头疼。
“太皇太后,还吩咐奴才去请了皇后娘娘一道儿。”瞧着皇上应是心中有数,苏麻喇姑又提醒了一句。
皇后才是内庭之主,宫里所有事,都不应绕了皇后去。否则皇后颜面何存?便是问罪,也是一同问罪帝后夫妻。
怎么说是皇帝呢?这接受能力,没得说,惊不惊的,面上压根就没看出来。情绪稳定,就跟这事儿,不过小事一桩。
“朕知道了。”康熙道。皇玛嬷寻皇后一道过去,也不是无道理,皇后才是六宫之主。
圣驾浩浩荡荡朝慈宁宫方向而去,庶妃们心中多有震荡,谁不想封妃封嫔,做人上人,翻身做主子。
但圣驾往慈宁宫而去,她们别说拦圣驾了,就是在圣驾跟前晃一晃,争宠留印象都不敢!
太皇太后威名震慑,她们连放肆都不敢。
知道圣驾、凤驾皆往慈宁宫而去,她们更是不敢动,明眼人一瞧,都知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吩咐帝后过去。
这紧要关头上,她们若还敢作夭,那就真不想要命了。
皇后坤宁宫,宫人一来回禀,皇后就知道,为的是什么?主意不是她定的,嫔位也不是皇后乐意封的,但太皇太后找麻烦的时候,就没绕过了皇后。
皇后还要感谢她老人家,好歹没把她这个皇后的颜面,扔到地上踩。
因而一听闻太皇太后宣诏,皇后不止要去,还要赶紧去侍奉。
虽说帝后一体,但太皇太后和皇上,人家是嫡亲的祖孙,皇上敢和太皇太后争执,也能固执己见,但皇后就不成了,孝顺长辈,亦是她这位一国之母应尽的表率。
就算太皇太后生气气怒,她这个皇后,也得好好孝顺着,让太皇太后顺心,别气坏了身子,他们帝后的名声,就全都没了。
幸好,还有皇上陪着,皇后总算放心了几分。
事情出来,皇后就早有预感,如今太皇太后吩咐奴才来宣召,不过是预感成真了而已。
皇后心中一紧,面上却还是带着平静,赶紧给一旁的奴才使个眼色,对前来的奴才道:
“本宫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