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狠话,徐景天带着满腔怒火和不甘,招呼着自己的随从匆匆离开,脚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咯吱作响。围观的群众看到这阵势,自动让出一条路,有人还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店内顿时爆发出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这下有热闹看了…”
“那小伙子胆子真大…”
“徐老板这次丢脸丢大了…”
“不过说得确实有道理…”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整个古玩店里充满了兴奋和紧张的气氛。
待熙攘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去,店内重归寂静,只余下几缕嘈杂的余音在空气中飘散。杜明德像是陡然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压,长长舒出一口气,后背缓缓贴靠在太师椅的靠背上,略显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目光落在陈阳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又夹杂着些许欣慰,陈阳走过去给师傅捏着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像是既想表达亲近。
“你小子!”杜明德声音略带沙哑,尾音却带着一丝笑意,“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冒出来了?我这儿正火烧眉毛呢,你倒是赶巧,跟神兵天降似的。”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敲击了几下,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平复心情,“不过,说真的,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最后那几句狠话丢出去,跟当头棒喝似的,那徐景天脸色当场就变了,要不然,指不定他还得多赖一会儿,我可真招架不住了。”
陈阳闻言,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个带着几分揶揄的笑容,随即转身从小耿手里接过茶水,急忙给师傅续上了一杯。
“师傅,”陈阳一边倒茶,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这徐景天到底什么来头?平白无故的,他干嘛咬着您不放?”
杜明德接过茶杯,却没有立刻喝,而是端在手中轻轻摇晃,目光沉凝,像是在回忆什么。
“徐景天啊……”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这一年上新冒出来的收藏家,听说是搞什么通讯的暴发户,最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痴迷起古玩字画来。”
“上个月,他从一个姓唐的家伙手里,搞到一幅号称是唐伯虎真迹的画,回来就在圈子里四处炫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捡了个大漏。”
说到这里,杜明德冷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我有一位老友,也是圈子里有名的玩家,一眼就看出那画是赝品,私下里好心提醒他,结果他不领情不说,还觉得我老友是眼红他得宝,故意泼他冷水,言语间夹枪带棒的,难听极了。”
陈阳坐在旁边,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听杜明德说到这里,陈阳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所以,”陈阳接话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了然,“他就特意来找您鉴定,想让您给他正名,证明他那画是真的?”
杜明德抿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何止是想让我证明?他那是给我下了个套!”
他抬起眼皮,目光锐利了几分,“他放话,要是能证明那画是假的,他就当众把那画撕了,以示自己愿赌服输;可要是被我鉴定为真迹,嘿,他就让我公开承认自己眼力不行,还要我从今往后退出沪上古董界,再也不能踏足!”
“陈阳,你想想,他这幅画对外宣传,又沪上博物馆孙副馆长鉴定过,还有沪上几位专家联名的鉴定证书,谁敢说是假的!”
杜明德说到陈阳这个名字,坐在杜明德对面的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看向了陈阳。
陈阳听得一愣,随即倒吸一口凉气,“嘶——”的一声,眉头紧锁,“好家伙!这家伙分明是要您的命!师傅,这烫手的山芋,你怎么应下了?”
杜明德闻言,微微摆摆手,“我杜明德一生清白,行得正坐得直,别人怕,我不怕!”
之后杜明德无奈的摇摇头,“陈阳,你不知道,现在沪上鉴定,流行什么证书?那些眼里只有钱的家伙,只要给钱,连汝窑的证书都能买下来,让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干不出来!”
“师傅,”陈阳担忧的看了一眼杜明德,“师傅,你要是真因为这么一幅赝品,得罪了一众沪上专家,您老在沪上恐怕......”
陈阳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结果大家心里都清楚。
杜明德听完不但没担心,反倒笑了,“怕什么,实在不行我就去江城,有你小子保着我,岂不是比在沪上舒服,哈哈!”
“江城?陈阳?”就在杜明德对面坐着的两位老者,听到杜明德这么说,此时两人脸上大吃一惊,“老杜,这位是......”
“江城,陈阳!”陈阳冲着两位笑着微微点点头。
“我徒弟!”杜明德得意的摆摆手,两边嘴角翘了起来,“外面那些人,总说这小子眼力毒,其实就是运气好,古董能出名的物件,他都遇上了!”
“陈阳呀,”说着杜明德伸手指向了两位老者,“这位是鉴古阁的蒋老板蒋老,另一位是我们沪上古董商会的会长,沪上艺术代表,杨博文杨老,今天都是来给我助阵的。”
“蒋老、杨老!”陈阳听到师傅这么介绍,急忙起身抱拳施礼,“晚辈陈阳,多谢二老前来助我师傅。”
“陈老板不必客气,”蒋老也抱拳微微笑着,“陈老板的大名,在圈内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
“陈老板,这是我份内事情,”杨博文也笑着抱拳,“您师傅杜老板,可是我们沪上古董行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我本应过来帮忙。”
客气了一番之后,陈阳看向了自己的师傅,“师傅......我个人觉得,这姓徐的没完,说不定后面您还有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