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的事情结束后,朝上请皇上选秀。
左相站在一众官员前,沉声道:“皇上,如今孝期已过,后宫还空无一人,江山社稷还需后人继承,臣请皇上今年大选。”
左相对谁进宫,谁当皇后没有一点私心,但是对言御是不是后继有人比较在意。
其他打着想将女眷送入宫的人来说,选秀就很有必要了。
自古以来前朝后宫密不可分。官员想将女儿送进宫以求能生儿育女继续照拂家族。皇上也需要将重臣之女纳入后宫辅以平衡。
但如今皇上换成了言御,言御坐在龙椅上,目光遥遥,与许意笙对视,两人心照不宣。
“左相,朕,昨日拟好了罪己诏,就由福禄宣读吧。”
福禄上来的时候有些腿肚打颤,在看到言御拟的罪己诏时,他可真是吓了一跳。福禄抬眼往下看了看,吸了口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将社稷交与朕手,然,朕身有憾,无法传宗接代,愧对列祖列宗。今点明此罪责,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朕知晓国不可一日无君,择日便将亲王后辈接入宫中,朕必亲自教导,在宗族中选出一位能继承江山社稷之人,立为太子。特,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福禄宣读完,朝上大臣无不震惊。说起来他们还从未听说过不能生育的皇帝。但是要说没有开心的,那也不是。一众亲王眼睛都亮起来了。
他们都是当初夺嫡失败,或是没有机会参与的,如今却有个皇帝告诉他们,他们的子嗣能有机会称帝,还是名正言顺的称帝,一个个恨不得马上回家把不懂事的小子都送进宫。
喜忧参半的要么是家里没有女眷,不能进宫。这样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谁要是干不好活就不能升职加薪。
总之,这个罪己诏一出,算是彻底将选秀的路堵死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你个皇上都不能生了,谁想把女儿送进宫当活寡妇。
这事直接消停下去。言御也没耽误,直接将亲王家上到十岁,下到三岁的男童接入宫中。给这些孩子圈了个地,请不少老师好好教导。
言御和许意笙也会时不时的去考教一番。不管这些孩子进宫前怎么想,总有时间给他们洗洗脑。
昌荣七年,左相抵折子请辞。同年,言御和许意笙研究,既然国库因为海运变得这么充盈,那就可以开始修路了。
于是两人合计好了就拍板修路。
招工优先招那些流浪的,农忙的时候就由流浪汉顶上。农忙过了也会招民工赶工。反正有钱了,就是要发展!
这样一边修路,一边到处探矿。石油虽然现在开采不了,但是硫磺还是要的。别说,还真让人探到了两处硫磺矿。
言御安排近卫秘密开采。
同年,许意笙二十八,进内阁,任首辅。
昌荣十三年,各部族在长达十年之久的内战后,彻底统一。称蒙国。
蒙国统一后开始屡屡试探,给言御试探的烦不胜烦。
直接将高斐远派去边疆,率军开战。
虽然这些年开采了不少硫磺,但是硝的产量极少,火药不充裕,这次开战也打了三年之久,昌荣十六年,高斐远率捷报而归,封定远将军。
蒙国至此没有了国姓,只能归顺,赐名蒙邦。高斐远的兵接管了蒙邦所有布防,朝廷设立蒙邦使。
同年,言御立太子,太子年九岁,名言修谨。言修谨进宫时四岁,算得上自小养在身边了。言御有信心还能教导他十来年,所以早早立下太子。
当然,其他人也没送回去,不管怎么说都是往后的栋梁。国家可不是靠一个人能撑起来的。
昌荣十九年,左相府挂白帆,薛仁朗从庙宇归家。
送了左相夫人最后一程。薛仁朗在府中为左相夫人守孝三年,于昌荣二十三年同高斐远远赴边疆镇守。
至此,此世界在言御和许意笙的治理下真真正正成为了史书上的盛世。
时间好似没有在许意笙和言御的脸上留下痕迹。只周身的气势让人移不开眼。
“好想退位啊,意笙,我带你去找薛二吧。”言御揽住许意笙的腰,头靠在许意笙肩上撒娇。
许意笙失笑,“你啊,多大的人了。你现在就想退位,修谨还不同意呢。”
言御目光没有分给言修谨,而是叹了口气,“再等两年吧,等修谨娶亲了,我就带你走。”言御清楚,许意笙这些年有多劳累,尽管两人面上都没有什么皱纹,但是许意笙的白发已经生出不少。
每每洗漱后,言御都要一寸一寸的给许意笙擦发,所以他比许意笙更清楚,也就更心疼。
许意笙回头看了眼言修谨,问道:“修谨可有喜欢的女郎?”
言修谨摇摇头,“儿臣没有。”
言御将许意笙的头掰过来,“问就问,看他做什么。”他才不承认自己吃醋,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
许意笙没好气的将言御手拍掉,“别闹。”
言御僵硬的转移话题,“前几日高斐远让人送回来的骏马你见了没?说是驯养好了的,想不想去跑马?”
许意笙就这话题和言御聊了起来。像是真的被言御牵着鼻子走了一般。
言修谨站在二人身后,眼底带着艳羡。
他今年十五了,许多事都已经知道。譬如父皇和首辅的关系,譬如他不是父皇亲子这些事。
身边不是没有人跟他说,父皇不是他的生父,对他都是利用,日后若看不上他,早晚会让他回家,要早日做决断,让他要记得亲生父母之类的话。
这些人他都没有让父皇费心,自己悄悄打发掉了。
掌权者不能感情用事,这是父皇和首辅这些年不断教导他的。更何况,不是生父又如何,若是亲生父母真的爱他,又何必在他年纪小的时候将他送进宫呢。
所以啊,感情是最最不可靠的。
可是,看着二十几年如一日的父皇和首辅,他还是心生妄念,若是日后自己的身边人,也能与自己真心相对,是不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寂寞了。
这些话他谁也没透露过分毫,因为他明白,世间再也不会有一个如首辅那般的人,皎皎如天上月,却心甘情愿的留在父皇身边。
就连他这个外人都看的清楚,父皇有多怕首辅会离开,但是没有。言修谨一直期待着,期待首辅永远不会离开,就好似,这样就能带给他一份希望,支撑他日后在这孤独的地方忍受身边人无数算计,还能保持初心。
昌荣二十七年,就在大家还在猜测言御会不会放权,而许意笙会不会功高盖主被新皇厌弃的时候,言御退位,许意笙紧接着就辞官了。
这两个举动让一众官员不可置信。
言修谨登基,改国号长安。他没有什么大抱负,只希望自己在位期间,能不负父皇和首辅的教导,盛世能够长安,不让二人担心罢了。
言御和许意笙离开前一晚,与言修谨畅谈了一整夜。
“更多的我也没什么能教导你的了。我知道,你聪慧过人,却也因为这份聪慧,难免忧思,高处不胜寒,日后让你一个人困在囚笼,是我和言御对不起你。”
“但是你要切记,凡事论迹不论心,不论枕边人因何待你,有几分真心,总归是日日要陪伴你的人。我与你父皇的事情,不是简单的一句情爱能解释的,所以,为了你自己,也要看淡一些。”
许意笙这些话说进了言修谨心里。他自娶亲后就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总归是待他有着诸多算计的。真心于他究竟有多难,他早已知晓。
“谨遵首辅教诲。”言修谨想,这世间有一个许意笙,便不会有第二个了。
长安十五年,言御察觉到自己要离开了,依依不舍的拉着许意笙的袖子,“我做的好嘛?我没有很差吧?是不是?”
许意笙知道言御问的是什么,有些难过,“你做的很好,我很爱你。你一点也不差。”他竟不知道这些年言御都还在害怕。
言御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只留下一句轻轻的,“那就好。”他不是最差的,许意笙也是爱他的,那就好。
许意笙靠在言御肩膀,“我马上就来寻你,别怕。”毫不犹豫的抽离了灵魂,他要早点去找言御了。
十一和小七因为习武,看上去还比较硬朗,两人安安静静的将后事办理好,将许意笙留下的书信送往京城。
先帝薨,许首辅殉情的消息就这么传到了言修谨的书桌。
言修谨想,他就知道,那样的两个人,谁离了谁都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