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语气轻松的就像在说晚饭添把玉米粒,做个浓稠的稀饭一样。
周围人群听到老太太这话,直接炸开锅。
“这老太太果然是疯了!”
“五十两!她也是真敢想,就这土坯茅草的房子能值五十两,我,我我晚上倒立吃饭!”
“谁管你啊!你倒立吃屎还有兴趣看看。”
“去去去,别在这里胡闹。”
“可不咋地,虽说有一间瓦房,但就算把这家里的锅碗瓢盆,和鸡狗都算上,上哪儿也卖不出五十两的价位去啊。”
“就说呢,这老太太心肠忒狠了些,俩孩子哪里能拿得出这五十两。”
“老太太是想钱想疯了吧?”
······
吃瓜群众的吐槽声让苏老太太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自然知道小院的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值五十两,那还有养育老大的二十几年恩情呢,这不得多少加点价嘛。
左思右想,老太太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正欲跟众人辩驳一番,一抬头就看见围着自己的苏老二和王守成,两人面上都带着怒气。
几步外的姐弟俩也在看她,只是两人的表情却有些不同。
小川和王守成他们一样满脸怒容,眉头打结,更因为年纪小性情直率的缘故,眼中的怒火似要朝着老太太喷涌而出。
苏行烟则是斜眼将老太太上下扫视一遍,随即嘴角扯出一个微不可察的角度,又很快敛去。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苏行烟在心里默默感谢命运,没给她安排传说中的猪队友,反倒是对手都蠢的可以。
老太太被她看得浑身不爽,按她的脾气也不忍着,抬手指着苏行烟的鼻子高声质问。
“你那什么眼神啊?你看着我什么意思!啊?”苏老太太年轻时就有一把亮嗓,如今威力不减当年。
闻言,苏行烟睁着无辜的大眼眨了眨,她没想到老太太感觉这么敏锐,只是被看了两眼就炸毛了。
但是这种事除非当事人承认,否则个人感受很难作为有效证据,苏行烟自然不会承认,所以她只是一脸惶恐地看着老太太,语气依旧谦卑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祖母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只是想着断亲以后可能就很难再见到祖母了,所以想现在多看两眼,没别的意思。”
话里是藏不住的悲伤与难过,众人听完都一致认为是老太太咄咄相逼,苏行烟一再忍让,而大众总是喜欢怜悯他们眼中的弱者。
“大丫,你别难过了,以后的日子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婶子,别的不敢说,一口饱饭婶子还是能让你们姐弟吃上的。”
原先在人群外围的杨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前排,此刻正激动地表达自己的相助之意。
“不光你杨婶子,有啥事是张叔田叔能做的 ,你就不要客气,直接告诉我们就行了。”张叔把田叔胸膛拍的邦邦响,田叔不善在人前表达,但也附和了一句“就是”。
“谢谢婶子和两位叔叔,大丫和小川谢谢你们,我们会努力照顾好自己的。”苏行烟抿了抿嘴,垂眸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忍住不哭。
“好哇,有你们这么多人帮她,想必这五十两银子不成问题咯。”苏老太太像是抓住了一个机遇,语气变得极为欢快,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神色,将为苏行烟说的众人一一看过去。
不等杨婶子几人说话,苏行烟开了口。
“祖母这说的哪里话,既是苏家断亲,怎能牵扯进别人,还是来说说您刚才的条件吧。”
老太太冷哼一声,她才不管谁帮苏行烟说话,只要能掏出银子给她就行了。
“说吧。”
“您要的五十两没有。”
苏行烟直截了当地告诉她结果,老太太一听不乐意了,皱着眉毛,一脸不耐烦。
“没有就滚蛋!”
“我们不会走的。”苏行烟态度坚决,语气里没了之前那种小心恭敬,像是对待商贩一样地讨价还价。
这副平静的样子恰好踩在老太太的气门上,她疾声厉色地喊出一个“你”字,后面未出口的话被苏行烟轻飘飘的报价拦截。
“二十两。”
在场众人一愣,二十两也不是个小数目啊,至少够一家四口非常轻松地生活几年了。
贸然被杀价,老太太差点没反应过来,她也是没想到,还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砍价的。
“不行!”
“二十五两。”被拒绝的苏行烟没有气馁,直接面色不改地报出下一个价码。
苏老太太两手叉腰,像是为了断绝苏行烟再次还价的妄想,声音更是高了一度喊道:“想都别想!”
“三十两。”
“没得谈。”
“四十两。”
······
这时,围观群众有人开始着急了。
“哎呀,大丫这个还价方法行不通的,照这么加下去,最后不还是五十两嘛,跟老太太提的一样。”
“唉,到底还是个孩子,不懂压价,一旦对方不同意直接加价,只会让对方更好拿捏你,这下老太太估计开心坏了。”
“那可咋办呐,没有啥办法可以帮帮大丫吗?”杨婶子在一旁听到大家的议论心急如焚。
先前说话的人满是惋惜地摇头,“能有什么办法,老太太不点头,这事就办不成。”
“这可愁死人了。”杨婶子不愿大丫姐弟吃亏,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这边苏行烟已经喊到四十两了,老太太已经笃定她会加到五十两,所以只是一昧地拒绝她每一次报价。
“五十两。”
“不同意。”
众人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苏行烟紧接着喊出了最后一次报价。
“二十五两。”
“成交!”
高声喊完成交的苏老太太沉浸在五十两银子到手的兴奋之中,果然,小丫头怎么能逃过自己的手掌心,最后还不是得乖乖拿出五十两。
只是这份喜悦的心情并未持续多久,因为老太太很快留意到身边人的表情有些不对头。
苏行烟低头用噘嘴缓解嘴角的笑意,同时冲被惊呆的小川挑了挑眉,那副样子落在鸡舍前的荆耳眼中,活脱脱一只狡黠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