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枪管的冰凉透过衣服,抵在狂跳的心脏上,记忆中云瀚抓着苏星雅的手往自己身上开枪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闪现。
那命里躲不开的结推迟到了现在,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迎难而上了!
这么想着苏星雅死死咬住下唇,不让恐惧从眼中泄露。
云瀚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的疯狂与温柔激烈碰撞。
他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握着枪的手微微向后缩了缩,却又被某种执念驱使着往前顶:“你不怕死?”
“怕。” 苏星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却依旧直视着云瀚不断切换的眼神,“但我们之间的恩怨,必须在这里结束。你的一切不顺都不是我们造成的。但谁也阻止不了你在别人的故事里找寻,如果有些代价是必须的,我也没什么不可以做的!”
云瀚望着苏星雅倔强的面容,突然嗤笑出声,眼中疯狂与好奇交织:“好,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苏星雅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看着云瀚布满血丝的双眼,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云瀚的伤虽然未愈,但此刻的他就像一头随时会扑上来的野兽,万一激怒了他……
她不敢想象顾允谦回来时,面对的是怎样的场景。于是,她紧紧抿住嘴唇,身体绷得笔直,眼神警惕地盯着对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云瀚见她不再言语,勾起嘴角,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皮鞋踩在满地碎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咔嚓声,每一声都像是踩在苏星雅的神经上。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苏星雅这才看清他苍白如纸的脸色,雨水顺着雨衣的帽檐不断滴落,里面的衣服早已被浸透,紧贴在身上。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胸口的枪伤处,纱布正被鲜血一点点浸透,晕开大片刺目的暗红。
这一幕让苏星雅的心猛地一颤。
云瀚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加快脚步,将苏星雅逼到墙角,双手撑在她头两侧,将人困在自己的方寸之间。
他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鼻息喷洒在她耳畔,引得苏星雅浑身一颤。
他的唇瓣轻轻擦过她的耳廓,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道吗?你身上的味道,和她……”
苏星雅的身体僵得如同冰块,感受着他灼热的呼吸和危险的靠近,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寻找着逃脱的机会。
她的指尖在身后摸索,突然触到了一把锋利的剪刀 —— 那是她今早用来裁剪文件的工具。
“如果是我先认识你的该多好……” 云瀚的声音低沉而哀伤,这一刻,他眼中的疯狂似乎褪去了许多,只剩下深深的遗憾与眷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苏星雅毫不犹豫地握紧剪刀,猛地朝着他的枪伤处捅了下去!
“啊!” 云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身体剧烈抽搐。
他的瞳孔因剧痛骤然收缩,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诡异的释然,嘴角甚至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原来…… 是这种感觉……”
鲜血如喷泉般从伤口涌出,浸透了他的衬衫,也染红了苏星雅的手。
苏星雅被这笑容惊得浑身一颤,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胡乱地又捅出好几刀,剪刀在血肉间来回搅动,每一下都带着恐惧与决绝。
指甲缝里塞满温热的鲜血,刺鼻的血腥味充斥鼻腔,她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
“别起来…… 别起来……” 她颤抖着呢喃,生怕眼前这个男人下一秒就会暴起夺走她唯一的武器。
“为什么……” 云瀚的声音越来越弱,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眼神却出奇地平静。
他缓缓滑坐在地,背部靠着墙面,望着苏星雅的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解脱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这样…… 也好……”
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至少…… 你没像她一样…… 被困住……”
苏星雅泪流满面,手中的剪刀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她大口喘着粗气,看着云瀚一点点失去生机,身体却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比起亲手伤人的恐惧,她更害怕余生都活在随时被报复的阴影里。
仓库里的汽油味、农家乐的黑暗记忆在此刻翻涌,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不会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 永远不会……”
苏星雅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云瀚,看着他蜷缩在血泊里颤抖。
男人的喉间发出濒死的咕噜声,嘴角却仍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她满是血污的脸。
暴雨拍打着破碎的落地窗,雨水混着血水在瓷砖上蜿蜒,勾勒出一幅诡异的死亡图景。
“都不许动!警察!” 刺耳的警笛声中,顾允谦带着一队警员破门而入。
强光手电的光束刺破黑暗,在满地狼藉中扫过苏星雅僵硬的身影。
她跪在那里,浑身湿透,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手中还保持着握剪刀的姿势,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
“星雅!” 顾允谦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恐惧。他冲过警戒线,在警员们围拢云瀚时,一把将苏星雅揽入怀中。
她手中的剪刀 “当啷” 坠地,他迅速捂住她的眼睛,指腹擦过她脸颊上干涸的血迹。
别看,别看……” 他的声音在颤抖,将她的脸按进自己浸透雨水的胸膛,西装布料上已经沾上了大片刺目的污渍,顾允谦言语中满是对苏星雅的关切,可他那一双下垂的眼眸里却射出了两道阴鸷的光。
云瀚的眼神一点点的涣散,他的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般不停的挪动着,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他在神色涣散之前清楚地看到了那两道身影交叉在一起!
是不是不管来多少次受伤的都只会是自己?
苏星雅终于嗅到那熟悉的雪松气息,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她的身体如散架般瘫软,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叫:“快叫救护车!嫌疑人生命体征下降!”
黑暗裹挟着疲惫将她淹没前,她最后听到的,是顾允谦贴着她耳畔的呢喃:“我在,我在……”
消毒水的气味最先渗入意识。苏星雅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白炽灯的光晕里,顾允谦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
他的下颌冒出青色胡茬,眼下是浓重的乌青,西装换作了居家服,领口还沾着半干的咖啡渍。
“醒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却在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不等她开口,便将温水递到她唇边,指腹轻轻托着她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