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战眼底浮动的暗芒如两口吞噬光线的无底深渊,此刻正翻涌着刺骨寒潮,将千年冰川的凛冽凝成实质。
这双眸子迸射出凌厉杀机,宛如挣破黄泉禁锢的狰狞饿兽,周身暴虐气息汹涌,似要将苍穹撕裂。
它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利爪划破空气,裹挟着无尽狠戾,朝着凤洛灵迅猛扑去,当头狠狠罩下,似要将她彻底吞噬。
每一道迸溅的戾气都化作淬毒的冰棱,在虚空中织就死亡罗网,誓要将猎物寸寸绞碎,连呼吸都冻结成霜,直至将那抹鲜活的存在彻底碾作齑粉,湮灭于永夜般的眸光深处。
他的目光如极地撕裂天穹的湛蓝极光,带着淬炼万年的冰棱锐气,在凤洛灵周身刻下无形血痕。
那视线所过之处,空气里迸溅出细密的寒星,像有万千冰蚕正啃噬着她的血脉,痛楚如蛛网般从肌肤渗入骨髓。
每一束视线都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刺入她魂灵最脆弱的褶皱,将尊严与信念绞成飘散的雪沫。
那双眸子深处翻涌的并非人类所具的情绪,而是自混沌初开便恒久存在的毁灭法则。
她于这法则之下,恰似洪荒祭坛上早已被命运写定、注定要被业火无情吞噬的祭品,是诸神黄昏那惨烈画卷里必须被彻底抹去的罪痕。
凤洛灵在这寒光凛冽的凝视下,恍若坠入幽冥深渊。
无垠的黑暗如远古巨兽张开颌骨,将她吞噬于虚空之中,每一寸呼吸都被寒冰封印。
那杀意化作万千幽冥锁链,自时空缝隙中穿梭缠绕,将她灵魂钉在绝望的十字架上。
恐惧似墨色潮水,汹涌漫过她的心防。
意识深处传来碎裂之音,尖锐而清晰。
她好似被拖入永夜轮回的诅咒深渊,每一寸坠落都沉重无比,那不断下坠的轨迹,如同冰冷的铁链,化作禁锢灵魂、永恒难消的枷锁。
她的双腿突然失了章法,像寒冬将尽的芦苇在冰河上颤栗,每一丝战栗都裹挟着骨髓深处的战栗。
冰棱自足底刺入骨髓,转瞬便爬满全身经络,将骨骼绞成绷紧的弓弦。
膝弯处泛起绵密酸软,似有无数无形之手正疯狂撕扯着她的关节。每寸痛意都如钢针乱刺,她却紧咬唇瓣,直至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凭借着这钻心蚀骨的疼痛,她硬生生撑起那几近瘫软、摇摇欲坠的身躯。
此刻的她宛如沧海孤舟,狂涛正从四面八方掀起墨色巨浪,船板在风暴中发出濒死的呻吟,而她只能攥紧掌心残存的温度,在灭顶的恐惧里等待黎明或永夜。
她喉间迸发的尖叫被无形的铁钳绞碎,只余下锈蚀铜铃般的“嗬”声在唇齿间挣扎。
空气化作粘稠的沥青灌入气管,每声呜咽都像利刃划过腐朽的琴弦。
双腿早已不是自己的血肉,倒像是被幽冥锁链贯穿的木偶,脚踝深陷泥沼,膝盖却悬在万丈深渊之上。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那场景就像噩梦一样不断在我脑海中翻涌,每一幕都让我毛骨悚然!”臧战他是真心要杀我,他当时眼神里透出的杀意,冰冷又决绝,仿佛我与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他那如凶器的手,那么用力,那么狠,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啊?我那么爱他,满心满眼都是他,为了他我付出了那么多,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放弃了自己的骄傲,舍弃了自己的原则。可他为什么还是要杀我,难道我的爱在他眼里就一文不值吗?”
逃,这个念头在凤洛灵的颅骨里炸成血花,可足尖只堪堪抬起半寸,便被千钧重力拽回地面。
杀意正以实体化的姿态碾来。
那是墨色潮水裹挟着冰棱,是深渊巨兽掀起的鼻息,将她钉在原地,目睹自己的影子在浪潮中寸寸崩解。
它如魑魅魍魉挣破黄泉桎梏,自八荒六合汹涌而至,转瞬将她吞没在幽冥深渊。
幽冥寒潭浸透经脉,九幽玄冰封住心跳,每一寸肌理都在钢针倒竖的战栗中哀鸣。
凤洛灵的青丝如遭雷殛,根根炸起凛冽的弧度,似在虚空中书写着绝望的符咒。
她的面庞褪尽最后一抹血色,恍若被抽离三魂七魄的纸人,唇瓣却泛起诡异的青紫,宛如寒冬里凋零的墨色蔷薇,在冰霜摧残下蜷缩成枯萎的形状。
然而即便如此,凤洛灵嵌进臧战血肉的十指仍如生根的铁蒺藜。
指节泛起死人般的青白,青筋在薄皮下暴突游走,宛若毒蛇啃噬着最后的人性。
尖锐的指甲已化作淬毒冰棱,每寸深入都带起血珠飞溅,在月光下绽开细碎的猩红梅瓣。
血腥气在齿缝间弥漫,她却将手腕拧转至诡异的角度,任由对方肌理在掌心扭曲变形。
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深处,有寒潭幽光浮沉不定——是濒死之兽的执念,是业火焚身前最后的桎梏。
她的十指已成残玉,断裂的甲缘如同被九幽寒冰削断的玉枝,参差獠牙间渗出暗红血珠。
血色琼浆顺着苍白腕骨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洇开朵朵曼珠沙华,将臧战玄色衣袖浸染成暮色云霞。
血腥气在鼻尖凝成冰晶,她却似嗅不到灼肤之痛,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诡异的青紫,宛如坟茔间游走的鬼火。
那双嵌进血肉的手,是寒潭深处最后一线幽光,是溺水者抓住的月影,纵使利刃加身亦不肯松脱半分——这是深渊里开出的执念之花,是以魂魄为祭的锁魂咒。
凤洛灵很清楚,若此刻松开这双手,等待她的将是永夜般的沉沦。
掌心那层黏腻血痂,早已和臧战衣袍的锦缎紧紧粘连,难舍难分。
十指关节因过度发力,泛起死尸般的青灰之色,每一寸肌肤都紧绷到了极致,好似随时都会承受不住,瞬间迸裂成细碎的齑粉。
痛楚如万千银针刺入骨髓,血腥气在喉间凝成铁锈味的瘴气,可她偏要将指甲更深地楔入对方血肉——这是幽冥裂隙里唯一能抓住的实影,是溺亡之际捞到的半弯残月。
哪怕这希望渺若寒夜流萤,她也甘愿燃尽魂魄去追逐。
颤抖的指尖在对方衣襟上勾勒出蜿蜒血路,瞳孔深处跳动的幽光比深渊更执拗。
此刻的她不是待宰羔羊,而是从炼狱火海里爬出的修罗,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撕开生死簿,在阎罗判官笔下抢夺自己的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