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污与阳光在厨房里厮磨成粘稠的雾霭,凤洛灵她那纤薄脊背弓成拉满的弯弓。
往日矜持如瓷器裂纹般簌簌剥落,天鹅绒礼服裹着战栗的躯体,倒映在锃亮瓷砖上的剪影扭曲成困兽之姿。
她瞳孔里跃动的不是人类应有的微光,而是两簇幽蓝鬼火——仿佛九幽地府的业焰穿透了三生石,正舔舐着濒临崩塌的理智。
那些自地狱深处窜起的火舌卷过眼白,将惊惶绞成螺旋状的灰烬,又在视网膜上烧出新的恐惧图腾。
额角暴起的青筋与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构成诡谲韵律,像是被无形的手指拨动的焦尾琴弦,在这方寸之地奏响灵魂碎裂的哀歌。
青丝如墨色绸缎倾泻肩头,却早失了往日柔光——每根发丝都似被厉鬼拽着发梢撕扯过,在晨光里蜷缩成绝望的弧度。
它们随着主人簌簌发抖的肩头起伏,恍若无数条漆黑的蛇信,将未出口的哀嚎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十指蜷成淬毒的弯月,指甲在惨白光线中泛起青灰冷芒,像是冥府判官笔尖凝成的霜。
那幽光游移时带着摄魂的韵律,恍若地狱裂隙里渗出的毒液,沾肤即蚀骨穿心。
更骇人的是指缝间凝结的暗紫斑痕,宛如千年怨灵泣血的泪痣,在寂静中蒸腾起腐臭的戾气,教人疑心那是用九幽黄泉水淬炼出的诅咒符文。
“啊啊啊,去死,去死,臧战,你给我去死!”
厨房的死寂被利刃般的嘶吼劈开。
那声音像生锈的铜锣被铁钳绞裂,又似冰棱刺穿千年兽皮鼓,迸溅出令人牙酸的金属颤鸣。
这声惨嚎顺着砖石缝隙爬行,在锅碗瓢盆间撞出青紫回声,恍若百鬼齐喑的招魂幡。
每道音波都裹着冰碴,顺着听者的脊梁骨凿出细密血痕,连空气都泛起腥甜的铁锈味。
那尾音悬在半空不肯坠落,化作无数只腐手揪住耳膜,要把人的三魂七魄从腔子里生生拽出来,投进九幽炼狱的油锅。
厨房里溅起几点血星,她蜷成反弓的脊背骤然弹开,十指暴长成索命的铁钩。
那双染着血痂的手掌抡出残影,恍若冥府逃出的夜枭群,爪尖裹着九幽冥火再次朝臧战撕去。
古铜色肌理上刹时绽开数道血痕,皮肉外翻的脆响混着指甲刮擦骨膜的锐鸣,竟似黄泉之水漫过生铁闸门,溅起一串令人耳膜生疼的金属哀嚎。
臧战小臂虬结的肌腱被划出深可见骨的沟壑,飞溅的血珠尚未落地,第二波攻击已裹着腥风扑至。
这回连空气都被撕出焦糊味,指甲与皮肉摩擦的“嗤啦”声密集如暴雨砸棺,每道裂帛般的响动都像有冰锥顺着听者天灵盖往下钻,激得人后槽牙阵阵发酸。
那些飞溅的血星落在她扭曲的唇角,倒映着瞳孔里跳动的幽蓝火苗,恍若地狱业火中挣扎的恶灵正在啃噬生魂。
臧战古铜色的肌理上,赤练蛇般的血痕正蜿蜒游走。
那些猩红刺目的裂口恍若黄泉血瀑冲刷出的沟壑,带着硫磺灼烧般的痛楚,在皮肉间刻下凤洛灵灵魂深处的恸哭。
每道血痕都似被冥火炙烤过的符咒,蛇行扭曲的轨迹里藏着七百二十道往生咒的禁制,更像阎罗殿前业火红莲烙下的刑印。
溃堤的孽河从创口奔涌而出,带着滚烫的生命力在瓷砖上蜿蜒成河。
血珠坠地的脆响混着肌肉抽搐的闷哼,竟似九幽地府传来的锁链拖拽声。
那些温热的猩红漫过她颤抖的指尖时,恍若万千怨灵正顺着血脉逆流而上,要将活人的生气绞成齑粉。
臧战臂膀上的血珠正沿着肱二头肌的沟壑蜿蜒而下,恍若熔岩在玄武岩裂缝中爬行。
每滴血坠落时都拖曳着细长的尾迹,在半空凝成猩红彗星,砸在瓷砖上炸开成墨色牡丹——那些绽开的血花并非静止,而是像深海灯笼鱼般舒展着带毒的触须,沿着地砖缝隙朝四面八方游弋。
腐臭的血腥气混着陈年油垢蒸腾而起,恍若巨型章鱼挥舞着黏腻的腕足,将整个空间绞成密闭的尸棺。
血珠坠地的脆响混着肌肉痉挛的闷哼,竟似黄泉摆渡人敲响的丧钟,每一声都震得吊柜上的瓷盘簌簌发抖。
那些蜿蜒的血河漫过她赤裸的脚踝时,竟带着地心熔岩的灼热,将活人的体温都灼出焦糊的青烟。
臧战站在血河中央,伤口淌出的血珠尚未落地便已冻结成冰晶。
他眼底跃动的并非人类瞳仁,而是两簇封印着万年寒冰的蓝焰——那是北冥海沟最深处淬炼的冥火,是修罗道崩塌时迸溅的星砂。
幽蓝火舌舔舐着凤洛灵的魂魄,恍若冰川下蛰伏的巨兽睁开了竖瞳,每道视线都化作实质的锁链,要将她的三魂七魄钉死在业火红莲之上。
他的目光穿透血雾,像极地勘探者手中的冰锥,带着能冻结灵魂的寒芒刺入她瞳孔深处。
那些游弋的蓝焰在视网膜上烙下蝌蚪般的符咒,恍若黄泉判官正在用朱砂笔,将她的生死簿改写成血淋淋的祭文。
臧战瞳孔深处翻涌的并非寻常戾气,而是两柄刚从九幽冰泉里淬炼出的玄铁重剑。
那目光裹着黄泉霜雪的寒冽,恍若北极永冻层下迸裂的冰棱,带着能将时空绞成齑粉的锋芒,直贯凤洛灵灵台而去。
每道视线都凝成实质的锁链,链刃上跳动着幽蓝冥火,那是用千万具枯骨熬煮出的怨毒,是十八层地狱最深处的哀嚎凝结成的血咒。
当这目光刺穿空气时,连飘荡的血雾都凝结成霜花,在瓷砖上绽开朵朵冰晶莲——那是被杀意冻结的死亡之花,正用绽放的姿态宣告着末日的审判。
凤洛灵后颈汗毛倒竖,恍若黄泉寒流正沿着脊椎骨节节攀爬。
那道凝如实质的杀意化作玄冰匕首,直刺入她檀中穴,将五脏六腑都冻成千年不化的冰棱。
每根肋骨都在发出濒死的哀鸣,仿佛被冥河摆渡人的铁锚钩住,生生要将血肉之躯拽进三途川的旋涡。
喉间泛起铁锈味,却是自己的惊惧在血脉里沸腾。
那双幽蓝瞳孔射来的目光如同冰川纪元吹来的罡风,将她魂魄冻成薄脆的冰壳,只需再添半分力道,便能听见天灵盖炸裂的脆响。
四肢百骸都在簌簌发抖,恍若风中残烛,而那柄悬在命门上的冰刃,正滴落着来自九幽的寒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