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冷、带着腐朽草木与泥土混合的怪异气息，涌入鼻腔。李青撑起身体，触手是冰凉湿滑的苔藓。四周光线昏暗，唯有那些附着在巨大树干、岩石、乃至地面上的奇异苔藓，散发出幽蓝、惨绿、暗紫的微光，勉强照亮方寸之地。浓密的树冠在极高处交织，遮蔽了天光，只有极少数地方有细碎的光斑漏下，更添几分诡秘。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几乎凝成雾状的木灵之气，但这灵气并不纯粹温和，反而带着一种陈腐、阴郁的调子，吸入体内，让灵力运转都隐隐有些滞涩。远处，不知名野兽的低吼、虫豸尖锐的鸣叫、还有仿佛树木生长的细微“咔咔”声，交织成一片充满生机的死寂。
“这里……又是何处？”云璃的声音带着疲惫与警惕。她坐在李青身旁不远处，发丝凌乱，衣衫破损多处，沾满泥污，但眼神依旧锐利，正快速检查自身状态和周围环境。星钥被她握在手中，散发出的星辉在这幽暗环境中如同明灯，却也格外显眼。
“不知道。但肯定已远离归墟海。”李青低声回答，同样快速内视己身。伤势在玉髓和短暂调息下稳定，灵力恢复了约四成。最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怀中那两半混沌古鉴（或者说“镇海鉴”），此刻正传递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悸动与清晰牵引，齐齐指向密林深处某个方向。那种感觉，不像之前若有若无的感应，而是一种近乎“召唤”的迫切。
他将两半古鉴重新封入玉盒（方才在通道中匆忙收起），暂时压下立刻前往查探的冲动。眼下首要之事，是恢复状态，弄清环境，确保安全。
“先调息恢复。此地诡异，不可大意。”李青沉声道，取出丹药分给云璃，自己也服下。两人背靠一株数人合抱的巨树，盘膝而坐，快速进入调息状态。李青将混沌领域收缩到最小范围，覆盖两人，既起到一定防护，也避免过度外放气息引来未知危险。
这里的灵气虽然阴郁，但总量充沛。李青运转《混沌辨气术》，小心地剥离、转化其中相对温和的部分吸入体内，混沌金丹缓缓旋转，伤势和灵力都在稳步恢复。云璃周身也泛起淡淡星辉，吞吐灵气。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状态恢复了大半。李青背后的旧伤也基本无碍。在此期间，密林深处不时传来各种声响，甚至有几次，附近传来“沙沙”的移动声和贪婪的窥视感，但或许是被混沌领域隔绝了气息，又或许是忌惮星钥微光，并未真的靠近袭击。
“走，去看看古鉴感应之处。”李青起身，目光投向密林深处那幽暗的、被荧光苔藓点缀的路径。古鉴的牵引感越来越强，甚至让他紫府中的心灯也微微摇曳，传递出复杂难明的情绪。
两人收敛气息（李青以混沌之气模拟周围环境，云璃以星辉内敛），小心翼翼地向密林深处进发。脚下是松软深厚的腐殖质，踩上去悄无声息。周围巨大的树木形态扭曲怪诞，许多树干上攀附着粗如水桶的暗紫色藤蔓，藤蔓上生有细密的倒刺。那些发光的苔藓星星点点，是唯一的光源，却也投下重重诡谲的阴影。
行进了约一里，古鉴的牵引感骤然加强，同时，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馨香，与周围腐朽气息格格不入。仔细分辨，那馨香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令人心神宁静的禅意。
“有情况。”李青停下脚步，示意云璃警戒。他侧耳倾听，除了惯常的虫鸣兽吼，前方隐约传来“叮咚”的、悦耳的水滴声。
两人更加小心，拨开垂落的藤蔓和茂密的巨型蕨类叶片，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前方是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约十丈方圆。空地中央，竟然有一口直径不过三尺、水色清冽见底的天然小泉！泉眼无声涌出，在泉边形成一个小小水洼，那“叮咚”声正是水珠从岩壁滴落所发。泉水上空，氤氲着淡淡的乳白色灵气，那股馨香与禅意，正是源自这口泉。
而在泉水旁，生长着一株奇异的植物。它高约三尺，通体翠绿，枝叶晶莹如玉，顶端开着一朵拳头大小、形似莲花、却呈现七彩琉璃色泽的花朵，花心处，一点金芒缓缓旋转，散发出纯净而温和的灵韵。正是这朵花，与古鉴的悸动产生了最直接的共鸣！
“这是……‘七宝琉璃心莲’？！”云璃难以置信地低呼，眼中闪过惊艳，“此乃佛门圣物，传闻只生长在灵气极度纯净、且蕴含慈悲禅意之地，千年一开花，有洗涤心魔、稳固道基、起死回生之效！这里……怎会有佛门圣物生长？而且看起来，已完全成熟！”
李青也认出了此物，心中震动。混沌古鉴竟能感应到这等佛门圣物？不，或许感应的不是莲花本身，而是这莲花生长之地，或者……莲花守护的东西？
他目光扫向泉水底部。泉水清澈，可见泉底铺着细密的彩色砂石。但在砂石之下，似乎隐约有一点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极其黯淡的金属反光。
就在两人注意力被泉水和莲花吸引时，异变突生！
“嘶嘶——！”
空地边缘的阴影中，骤然射出三道墨绿色的藤影，速度快如闪电，直取李青和云璃！藤影未至，一股腥甜气息扑面而来，显然带有剧毒！
偷袭！来自那些一直潜伏在周围的、仿佛有生命的暗紫色藤蔓！
“小心！”李青反应极快，混沌之气瞬间在身前布下屏障。云璃也挥动星钥，星辉如刃斩向藤影。
“噗噗噗！”藤影击中混沌屏障，发出腐蚀的声响，竟一时未能穿透。星辉斩断了两道藤影，断口处喷溅出墨绿色的汁液，落在地上，将腐殖质灼烧出阵阵青烟，毒性猛烈。
然而，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动起来，如同苏醒的巨蟒，朝着两人疯狂缠绕、抽打！它们似乎对那“七宝琉璃心莲”和泉水有着极强的保护欲，对闯入者毫不留情。
李青身形闪动，避过数道抽击，指尖混沌剑气迸发，将靠近的藤蔓斩断。但这些藤蔓生命力极其顽强，断裂处迅速再生，且数量越来越多，仿佛整片密林的藤蔓都活了过来。
“不能纠缠！取莲花和泉下之物，速退！”李青对云璃喝道，同时全力催动混沌领域，暂时将周围藤蔓逼退，清出一条通往泉水的路径。
云璃会意，身形如电，直扑那“七宝琉璃心莲”。她知道此物珍贵，不敢用手直接触碰，以星辉包裹手掌，小心地向花茎摘去。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及花茎的刹那——
“阿弥陀佛。”
一声苍老、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佛号，如同暮鼓晨钟，骤然在空地上空响起！
佛号声中，那朵“七宝琉璃心莲”骤然光华大放，七彩琉璃光芒流转，形成一道柔和却坚韧的光罩，将自身和下方泉水笼罩。云璃的手触碰在光罩上，竟被一股中正平和的巨力轻轻弹开，无法寸进。
与此同时，周围疯狂攻击的藤蔓，仿佛听到了指令，齐齐一顿，然后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隐入周围的黑暗中，只是那股被窥视、被锁定的感觉并未消失。
空地边缘，一株最为粗大、树皮呈现暗金色的古树后，转出一位身披破旧灰布僧衣、手挂一根枯木禅杖、面容枯槁、眼神却清澈如同稚子的老僧。
老僧看似步履蹒跚，但一步踏出，却已越过数丈距离，来到泉水旁，挡在了莲花与李青二人之间。他先是对着那“七宝琉璃心莲”合十一礼，口中念念有词，莲花光芒渐敛。然后，他才缓缓转身，看向李青和云璃。
他的目光先在云璃手中的星钥和李青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最终定格在李青脸上，尤其是他丹田位置，仿佛能看透其内旋转的混沌金丹。
“混沌道种……星陨圣女……还有……故人之灯的气息。”老僧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洞察一切的智慧，“想不到老衲在这‘坠龙林’守候三百载，等来的，竟是这般组合的客人。”
坠龙林？守候三百载？故人之灯？
李青和云璃心中警惕更甚。这老僧深不可测，竟能一眼看穿他们诸多秘密，而且似乎对心灯有所感应。
“晚辈李青（云璃），误入此地，惊扰大师清修，实非有意。这灵物……”李青拱手，谨慎开口。
“灵物有主，强求无益。”老僧打断李青，目光再次看向泉水，眼中流露出追忆与悲伤，“这‘七宝琉璃心莲’，乃是老衲一位至交，以坐化后的舍利本源为引，借此地一丝残存龙脉与先天灵泉之力，耗费百年孕育而生，为的，是净化、镇压泉下之物。你们……是为那东西而来的吧？”
他指向泉水底部那点隐约的金属反光。
李青心中一动，古鉴的感应果然源自泉下！他坦然点头：“不敢欺瞒大师，晚辈身怀之物，对泉下之物确有感应。但不知那是何物，又与大师有何渊源？”
老僧沉默片刻，长叹一声：“那是一块‘定世古灯’的碎片，也是导致老衲至交陨落的罪魁祸首之一。”
定世古灯碎片！果然在此！
李青和云璃同时一震。
“大师，可否详告？”李青强压激动，恭敬问道。这关乎紫胤托付，关乎心灯完整，关乎对抗噬道者的希望。
老僧看着李青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他怀中隐隐波动的古鉴气息，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老衲法号‘慧明’，原为‘大雷音寺’弃徒。三百年前，与至交好友‘玄诚子’（乃道门散修，亦与星陨阁有旧）游历至此‘坠龙林’（传闻上古有真龙陨落于此，龙气散入地脉，形成特异环境），偶然发现了这口蕴含一丝先天灵韵的‘净心泉’，以及泉底被龙脉与灵泉之力封印的这块古灯碎片。”
“当时碎片被一股极其邪恶阴寒的‘寂灭死气’污染，不断侵蚀龙脉与灵泉，更散发蛊惑之音，引动心魔。玄诚子道友为防碎片彻底污染灵脉、为祸世间，更为了探究古灯破碎之秘，遂以毕生修为结合此地龙脉，布下封印，暂镇碎片。但他自己，也被碎片逸散的‘寂灭死气’和反噬所伤，道基受损。”
“为彻底净化碎片，也为挽救道友，老衲与玄诚子道友在此结庐而居。他研读道藏，结合星陨阁遗留秘典，试图找出净化之法；老衲则以佛门禅唱，日夜诵经，压制死气。然而，那‘寂灭死气’歹毒无比，与古灯碎片几乎融为一体，极难祛除。五十年前，玄诚子道友终因伤势过重，油尽灯枯。坐化前，他以最后修为与不舍执念，凝聚舍利，投入泉中，与老衲共同施展秘法，借舍利佛力、龙脉灵气、灵泉生机，孕育出这株‘七宝琉璃心莲’，以期缓缓净化碎片。”
慧明老僧眼中含悲：“然而，碎片污染太深，心莲生长缓慢，净化之力有限。老衲便在此守护，以防碎片异动，或被歹人察觉夺取。直到今日，你们携带与古灯、星陨阁密切相关之物到来，引动碎片与心莲共鸣……”
他看向李青：“你身怀混沌道种，又有点燃心灯之基，或许……是玄诚子道友当年推演中，那一线净化碎片的契机？只是，碎片被‘寂灭死气’污染严重，强行触碰，恐遭反噬，神魂俱灭。即便你有心灯护体，也需万分谨慎。”
李青深吸一口气，看向那清澈泉水之下的一点微光。定世古灯碎片近在咫尺，但危机也远超想象。寂灭死气，听名字就知是比“虚无之念”更加可怕的侵蚀力量。
“大师，晚辈愿尝试。此灯关乎重大，晚辈有不得不取得它的理由。”李青语气坚定。紫胤的期盼，对抗噬道者的希望，完善自身混沌之道的机缘，都让他无法退缩。
慧明凝视李青良久，缓缓点头：“你道心坚定，因果牵连，老衲亦不阻你。但需依老衲之法，先以心莲之力护住心神，再以你怀中那对‘钥匙’（古鉴）为引，尝试沟通碎片本源，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更不可试图以蛮力破除封印或强行摄取。否则，封印破碎，死气爆发，方圆百里，顷刻化为死地，你二人亦难逃魂飞魄散。”
“晚辈明白，谨遵大师指点。”李青郑重道。
当下，在慧明老僧的指引下，李青先服下一滴混沌玉髓，将状态调整至最佳。然后，他走到“七宝琉璃心莲”旁，盘膝坐下。云璃在一旁紧张注视，星钥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应变。慧明则手持枯木禅杖，立于泉边，口中开始诵念晦涩深奥的佛经，禅杖轻点地面，荡开一圈圈柔和金光，与心莲光芒交融，加固着泉水的封印，也护住李青心神。
李青闭目，先将心神沉入紫府。心灯感应到外界浓郁的佛力与下方的同源碎片，灯焰平稳燃烧，“定”之真意流转。他默运《清心镇魂咒》（得自青谷老人），稳固神魂。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两个玉盒。两半混沌古鉴暴露在空气中，在如此近距离感应到同源的古灯碎片，以及周围佛力、龙脉、灵泉、心莲的复杂力场，顿时发出欢欣又畏惧的嗡鸣，混沌光芒流转。
按照慧明所授法门，李青以神识为桥，将一丝心灯火焰之力，混合着自身的混沌之气，缓缓渡入两半古鉴之中。古鉴光芒更盛，彼此靠近，但并未强行合一，而是在李青的引导下，各自射出一道凝练的混沌光束，如同两只温柔的手，缓缓探入泉水之中，避开表层封印，向着泉底那点微光缠去。
泉水冰凉，但无阻碍。混沌光束越来越接近碎片。
就在光束即将触及碎片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碎片仿佛被彻底惊醒，猛地一震，一股阴寒、死寂、仿佛能终结万物生机、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原本清澈的泉水瞬间被染成墨黑，冰冷的“寂灭死气”如同无数触手，顺着混沌光束反向朝着李青狂涌而来！更有一道充满怨毒、不甘、疯狂毁灭意念的嘶吼，直冲李青紫府！
“不好！碎片内的邪灵意识比预想的更强！”慧明老僧脸色一变，禅杖急顿，佛光大盛。心莲也七彩流转，竭力净化死气。
但死气来势太凶太猛！李青如坠冰窟，神魂仿佛要被冻裂，紫府中心灯灯焰剧烈摇曳，光芒黯淡！那嘶吼中的毁灭意念，更是引动他体内被压制的“虚无之念”和古鉴中的杂念，齐齐暴动！
内忧外患，瞬间将他推向毁灭边缘！
“李青！”云璃惊骇欲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青怀中，那枚得自墨衡骸骨的“瀚海魂珠”，突然自行飞起，悬于李青头顶，“嘭”地一声轻响，碎裂开来！
精纯浩瀚的魂力与一段模糊的画面，瞬间涌入李青即将冻结的神魂：
画面中，是一片无尽的归墟风暴，一盏残破的古灯在风暴中沉浮，灯焰将熄。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是墨衡）悲吼着冲入风暴，伸手抓向古灯，却被一道自灯中射出的、凝练到极致的灰黑色死气击中胸口……
“以念为引，以灯为契，纳寂灭，化归墟，返本还源……”
一段玄奥的、仿佛源自灵魂本能的古老咒文，伴随着墨衡最后的领悟与执念，在李青心神中轰然响起！
这不是功法，而是一种在绝境中，面对同源寂灭之力时，来自前辈用生命换来的、关于“混沌”与“归墟”、“寂灭”与“新生”的刹那感悟！
“原来……寂灭亦是混沌一隅……归墟亦是演化之终……心灯定我，混沌纳之！”
福至心灵，李青放弃了对抗，放弃了驱逐，在那死气及体、邪念冲魂的绝命时刻，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敞开了自己的混沌金丹与心灯本源，以那玄奥感悟为引，主动将汹涌而来的“寂灭死气”与邪念，连同古鉴光束、心莲佛力、龙脉灵气、灵泉生机……一切力量，尽数纳入丹田，引向那缓缓旋转的八转混沌金丹！
不是净化，不是镇压，而是……包容、熔炼、演化！以自身混沌，纳寂灭死气，演归墟之变，求那向死而生的一线契机！
“轰——！”
李青丹田内，仿佛宇宙初开，又似万物归墟！无法形容的剧痛与明悟交织。八转混沌金丹疯狂旋转、膨胀、收缩，表面道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演化、重组，九颗小金丹的轨迹也发生玄妙变化。紫府中，心灯灯焰在死气冲击下几近熄灭，但那点“定”之火星却凝练到了极致，死死定住最后一点本源不散。
外界，泉水剧烈翻腾，墨色死气与混沌光芒、七彩心莲光、金色佛光交织碰撞。慧明老僧闷哼一声，嘴角溢血，禅杖光芒黯淡。云璃急得就要冲上，却被一股混乱的力场推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
翻腾的泉水猛然一静。
墨色迅速褪去，重新变得清澈。那股阴寒死寂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泉底，一点温润柔和、仿佛能驱散一切黑暗与寒冷的纯白灯焰，缓缓升起，穿透泉水，悬浮于李青面前。那是一块指甲盖大小、不规则形状、边缘仿佛还在燃烧的乳白色古灯碎片，纯净、古老、神圣，再无半点邪气。
而李青，依旧闭目盘坐，气息全无，面色灰败，仿佛已然坐化。
只有他丹田处，隐隐传来微弱却顽强的搏动，以及一丝……正在孕育蜕变的、令人心悸的混沌道韵。
“他……”云璃声音颤抖，看向慧明。
慧明老僧仔细感应片刻，枯槁的脸上首次露出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色，缓缓道：“寂灭死气……消失了。碎片……被净化了。他……正在以自身为炉，混沌为火，熔炼生死，冲击那……金丹极致之境！”
话音刚落——
“咚！”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又似源自灵魂深处的心跳声，自李青体内传出，清晰地在每个人心神中响起。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心跳声越来越强，越来越快，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与周围天地隐隐共鸣。
李青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周身气息，开始如同沉睡的火山，缓缓苏醒、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