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人偶师凑过来,伸长脖子,看向被黑狼捏在指尖的灰发,不解地问:“你们到底看出什么了?不就是一根普通的头发吗?有什么好研究的?”
“从打结的方式可以获取很多信息。”莱伊不打算解释太多,松开那根灰发,转头看向断成两截的桌子和散落一地的食物。
“能获取什么信息?”罪恶人偶师一脸好奇,心脏却怦怦直跳。
波本瞥了一眼罪恶人偶师,一脸严肃地说:“就比如惯用手、职业和打结时的心理活动。”
罪恶人偶师显然有点吃惊,不安感席卷全身,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然而波本似乎不准备放过这次机会,继续解释:“就比如方结,就能指向医疗从业者。若打结数量多,能反映出打结人当时的掌控欲或者谨慎性格。”
“那……”罪恶人偶师咽了一口唾沫,视线落在那根灰发上,却偷偷瞄了一眼暹罗猫,只见他脸色阴沉,不由得感到一丝胆寒,但还是将想问的问出口,“那这个结,你发现什么了?”
莱伊却与波本相视一眼,心中便有了计划。
船舱里静悄悄的,罪恶人偶师扯了扯不合身的黑袍,尴尬地笑了两声,连忙打圆场,“没有任何发现也不要紧,这说不定是灰兔小姐随意系上去的。”
“你说对了,这个的确就是她随手系的。”同样身穿黑袍的波本看着罪恶人偶师,“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得知主持人会有信息告诉我们?或者说,她是怎样向你传递信息的?”
“没有!”罪恶人偶师立马否认,并用激昂的声音解释道,“我和你们在一起,若是她给我传递信息,你们肯定也能发现!那时我真的只是想回去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真没想到主持人还在那!”
波本挑了挑眉,他确认面前的罪恶人偶师说谎了,只是接着逼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也该离开这里了,波本伸手扯掉那根灰发,三人离开这间船舱。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一群赌徒闯了进来。
窗外风和日丽,有漆黑的大鸟掠过漆黑如墨的海面,翻涌的白浪像极了那条雪白的裙摆。
在一处僻静的过道,波本和莱伊同时停下脚步。
“怎么了,我们不去找灰兔小姐了吗?”罪恶人偶师攥紧黑袍衣袖。
“人太多,不方便。”莱伊看向波本。
波本冷冷瞥了一眼莱伊后,点了点头,“而且我觉得没有必要这么急着找到灰兔,她在天启教很安全。”
“啊?”罪恶人偶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你的意思是灰兔小姐在利用天启教?”
“没错,她隐藏在天启教中,可以向我们传递信息,而且天启教似乎也希望4号房间的内容不被扩散出去。”波本转身看向跟在他们身后的罪恶人偶师,抬起那双被纱布包裹的手,面带微笑地问道,“医生,你是继续跟着受伤的我,还是愿意和黑狼在一起?”
罪恶人偶师不敢正视黑狼,只是看向暹罗猫的手,那抹暗红格外刺目,然而感受到黑狼那极具压迫的视线,不由得让他回想起前不久祈祷室中发生的事。
时光倒流,在那间昏暗的祈祷室内,罪恶人偶师提议问问那三名黑袍教徒。
然而那三名黑袍教徒中一名高个子的教徒惊恐地喊道:“你们要做什么?!”
接着是一道清冷的女声:“我们什么都不会说。”
“你们要是敢对我们做什么!我们宁愿跳海!”
黑狼和暹罗猫不动声色地将三名黑袍教徒的逃跑路线全部堵死。
灰狼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柔声说道:“三位小姐,我们只是想知道灰兔小姐现在在哪,希望你们能如实地告知。”
“我们不会说的!”高个子教徒将另外两名教徒护在身后,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灰狼。
在高个子教徒身后传出一道带着哭腔却异常决绝的女声:“你要是逼迫我们,我们宁愿一死!不可能让你们知道任何事情!”
黑狼抱臂半靠在墙上,摆出一副十分放松的姿态,但罪恶人偶师知道只要黑狼出手,这三名教徒没有一人能逃离这里。
暹罗猫退后了半步,转头看了眼灰狼,神色间隐约有些晦暗不明的情愫。
然而灰狼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语气依旧温和,“教徒小姐生命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
“死亡不过是坠入无上神明的怀抱,那里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高个子教徒身后传出。
罪恶人偶师寻声望去,却对上了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眸,微微一愣,在他还是医生的那段时间这样的神情他曾不止一次见过,顿时觉得自己的脖颈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灰狼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祈祷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而祈祷室外依旧一片混乱,喧嚣声不绝于耳。
喧嚣的人群谈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猜测着谁是杀死树懒的凶手,担心着自己的生命何时会被人夺走,讨论着即将开始的第四轮淘汰赛,推测着一会儿要下注的人选,计算着可能获得的筹码。
然而祈祷室里只有细微的抽泣声。
罪恶人偶师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自己之前的提议,思索要不要劝说灰狼放了这三名黑袍教徒,却听到灰狼沉稳的声音:“把身上的黑袍留下,你们可以离开。”
“你们想干什么?!”三名黑袍教徒紧紧揪住自己黑袍的领口,警惕地看着灰狼。
“这样不好吧……”
“脱掉。”靠在墙上假寐的黑狼倏地睁开眼,薄唇里吐出的话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暹罗猫呼出一口浊气,冷笑一声,“想自杀,那也要看能不能做到吧。我想灰兔应该是穿了你们的黑袍,才从这里悄无声息地离开。所以黑袍对你们来说并非是信仰的必需品,就算没有信仰的人也能穿,那么有信仰的人也可以不穿。”
三名黑袍教徒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警惕地看向暹罗猫。
“神明的怀抱真的是随便一死就能坠入的吗?”暹罗猫的目光在三名教徒身上逐一扫过,冷声说道,“你们来这里应该是有任务的吧,无法完成无上神明交给你们的任务,就这样死了,神明会接受你们吗?”
罪恶人偶师看向那三名黑袍教徒,直觉告诉他,这三人动摇了。
果不其然,那名最冷静的黑袍女性开口了:“黑袍给你们,你们真的不会难为我们?”
“当然,我向你们保证。”灰狼的声音沉稳且坚定,令人信服。
随后,罪恶人偶师就看到黑狼、灰狼和暹罗猫都转过身,背对着三名黑袍教徒,而他则是被暹罗猫瞪了一眼,也只能缓缓转身。
紧接着就听到“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
半晌后,“好了,黑袍给你们,放我们离开。”
灰狼转身,接过三件黑袍。黑狼闭着眼靠在墙上,好似在假寐。
暹罗猫侧身将耳朵贴在厚重的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声音,随后将门拉开,低声说:“从这边走。”
三名教徒看了眼门外,十分谨慎地向门所在方向走了几步,见这四名男士都没有其他动作,便快步冲了出去,混入人群消失在视野里。
“你们都挺善良的……”罪恶人偶师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三道锐利的目光,吞咽了一口唾沫,讪讪闭口。
灰狼将一件黑袍套在身上,“我想办法混进去。”
暹罗猫眼疾手快抢了一件,黑狼慢了半拍,只拿到最小的一件黑袍,看样子他是穿不了的。
“你穿。”
一件黑袍塞到了罪恶人偶师怀里。
“我?!”罪恶人偶师看向黑狼,视线触及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心脏漏跳一拍,“我……我穿不了。”
“衣服脱了,再穿!”黑狼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这样不好吧……”罪恶人偶师尝试着拒绝,然而面对三道视线,他瑟缩了一下。
罪恶人偶师缓缓低头,视线落在怀里的黑袍上,黑袍很干净,带着淡淡的皂香,他瞥了一眼已经换上黑袍的灰狼和暹罗猫。
“脱,或者我帮你。”黑狼抱臂,与罪恶人偶师对视。
“我就是全脱了,也不一定穿得上啊。”罪恶人偶师内心十分抗拒,然而他的抗议没有任何结果。
罪恶人偶师顶着三个人的视线,试着商量道:“那你们转过……”
暹罗猫冷笑一声,打断了罪恶人偶师的话,他的视线逐渐往下,“你是女人?”
“当然不是!”
“都是男人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灰狼戴好黑色兜帽后,用一双明亮的蓝眸打量着罪恶人偶师。
罪恶人偶师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掉。
“裤子也脱掉。”
“没……没必要吧……”罪恶人偶师赤裸着上身,冰冷的空气拂过他的肌肤,心中忐忑不安。
然而黑狼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他转了转手腕,朝罪恶人偶师走了一步。
感受到压力的罪恶人偶师立马选择妥协,“别过来,我脱。”
“你大腿上纹了什么?”暹罗猫盯着那道弯曲的纹身。
罪恶人偶师低头看向自己的大腿根,手指轻轻拂过,“这是我女儿的名字,她给我纹的,时间有点久了,不是那么清晰了。”
“穿上。”黑狼转身检查起祈祷室。
换上黑袍的罪恶人偶师明显感觉到这三人对他的敌意减弱了不少,微微松了一口气。
时间线回到现在,罪恶人偶师看向站在他左边的暹罗猫,又瞄了一眼在他右侧的黑狼,眼珠转了转,向左走了一小步,顺着暹罗猫的话说道:“作为一名医生,我要照顾好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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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将所有的点串联成线,答案即将呼之欲出。但就算知道了部分游戏内容,又该如何掌控全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