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高台弓手助战,可弓手的射程毕竟有限,最多也就是在长壕内侧十步之内,再远虽也能射到,可杀伤力就十分有限啦。
因此,刘占源组织贼兵通过木板桥后,只敢依托长壕列阵,他们迅速向两边延展开来,结成从长壕内侧边缘向东大约四十步,南北约六百步的长方阵。
…………
虎子臣自打水坡集吃了败仗后,如今两月有余。
他和帐下兵丁一直都在休整……所有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永宁伯包保供应,甚至连他们手里残破的军械,身上的军服盔甲,虽未能全员换新,却也将那些不堪使用的给替换掉了。
这两个多月的日子是舒服的,可虎营的战士们心里却万分难受……想想自己以前过的那叫啥日子啊!
如今,他们虽驻地在北营这边,但是吃的却是同勇毅军各营将士一般,全无二致,有些虎营战士在啃馍馍、喝肉汤的时候,眼泪都禁不住地“噗哒噗哒”往汤碗里掉。
随着生活的安逸,不必再日夜担心贼兵偷营,精气神很快便恢复了过来,而且自打他们屯驻耿堂庄以来,日日饱食,几天一顿肉汤,尤其是鲜美的鱼干既下饭也下馍,虎营的战士身子骨也重新壮实了起来。
可即使晚上睡得再香甜,每日的伙食再可口美味,但虎营战士们心里的那一道伤疤,却始终无法愈合起来,甚至更因着夜晚的安宁和白天的美食而愈发撕裂……
恢复了精神和力气的虎营战士,现在一心想着要上战场,要再同流贼作战,要雪这一年多来被闯贼追着打的前耻。
当然,他们更大的心愿还是希望今后能够永远留在勇毅军的序列之中,自打驻扎耿堂庄以来,他们才算真正见识到了勇毅军的强大与富足。
就算盔甲刀斧、火铳火炮、战车骡马这些说到底还是公家的,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使用者,可上过战场的人都晓得甲械铳炮精良的重要性。
而更为让他们心动的——还是勇毅军每月按时发饷——且从不赊欠!
大家伙把脑袋瓜子别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拼了自己个儿的老命跟着你走南闯北,离家数百上千里路程玩命,图的到底是个啥?
说一千道一万——千里当兵只为财——对于一个当兵的而言,啥都没有按时发饷这件事重要!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多月,但虎营的全体将士都感受到了不同于以往的幸福,这才像个当兵的样子嘛。
回想一下,自己以前哪里是当兵,也没比那些离乡逃难,靠着乞讨为生的饥民们强上多少吗?
且不说顿顿馍馍配着海鱼干,隔三差五还有肉汤喝,若是运气爆棚了可能还会摊上一小块煮得滚烂的肉块哩。
可在此之前他们却是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甚至连野菜粥都吃不上,那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啊?
就在不久之前的水坡集,他们若不是饿了几天,身体里残留的气力早就流逝殆尽,又怎么会让闯军如此轻而易举地杀的全军溃败呀!
而最让他们暖心的还是到耿堂庄的当天,永宁伯亲自来到虎营,给他们每人先发了一两银子,并声言:只要在勇毅军大旗下一天,永宁伯就保他们一天的饷,绝无亏欠!
以上种种,皆让虎营将士们亲身感受到了丝丝温暖,仿佛数九寒冬里的暖炉,也好似酷暑难耐时的冰粥,让他们顿觉心驰神往……
其实,虎大威对待他们也算是十分不错的啦!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作为一军统帅的虎大威何尝不想给他们吃饱饭呢?
没有自己的根据地,没有自己的基础,没有自己的军工体系,没有自己的商业物流体系,全营数千兵马的钱粮甲械,全都要依靠朝廷税赋来供养。
如今的大明王朝,已经到了彻底崩坏的边缘,朝廷上财政赤字严重到了一定程度,各地又是旱蝗灾害、又是贼寇兵祸肆虐,又哪里有那许多钱粮供养他们呢?
别说虎大威了,就连杨文岳、丁启睿这样的文官总督又如何?
还不是难逃“缺粮”的厄运!
但是,现在却与以前不同了,虎营剩下的这两千五百经年老兵们,在耿堂庄这边看到了希望……勇毅军不缺粮,还按月发饷。
他们一直憋着的那股子狠劲,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释放了出来……
为了今后、为了今后能天天吃饱、为了今后能按月领饷……也为了那个他们听不太懂的希望——建设一个富强的新大明。
虽然看上去十分渺茫,但既然是永宁伯说的,那就一定是对的!
让全天下的穷苦人都有口饭吃——这句话如果换作别人说出来,哪怕是他们前任大帅虎大威亲口说出来,他们都不会相信。
但是,这句话是从“永宁伯”的嘴里说出来的,他们就会坚信不疑!
他们只有一个信念,为永宁伯杀敌,留在勇毅军里,当兵吃粮拿军饷,将来也好混个荣归故里,分他薄田三十亩,再养上肥猪二三口,过起搂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日子。
…………
正是因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虎营的将士个个都奋勇争先,宛如一只只刚从深山老林子里冲出来的猛虎般,正虎视眈眈地看着长壕边闯贼的军阵。
虎子臣策马在土台上,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挥了挥手里的马鞭,催动胯下战马便回到军阵,大声喝道:“刘才、何旺,你二人各领五百盾手从左右两侧压上,逼迫贼兵向中间靠拢。”
“喏!”
两个小校大声接令。
虎子臣看都不看他二人,继续喝道:“孔三庆,你领五百骑兵,看我旗色,红旗立起时,立刻冲向当面贼兵军阵,不死不休,不论战马还是人,掉进壕沟里的算立功。”
孔三庆闻言一惊,但仍毫不犹豫地大声接令:“喏!”
虎子臣指着不远处的长壕对他说道:“三庆,你率骑兵一定要快,趁着贼人不及撤退,冲过长壕去,把木板桥给我夺过来。”
“好。”
虎子臣神情严肃地看着孔三庆,又再叮嘱道:“三庆,今日这一战是咱们投奔永宁伯的头一仗,可不敢含糊喽,要让咱虎营好好露露脸,要让贼寇瞧瞧咱们虎营的厉害,更要让永宁伯看到咱虎营不是吃闲饭的。”
“小将爷放心,咱老孔就是死在这,也得把板桥夺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