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爸爸！”
终得重逢的喜意，随着即将分离的绝望，终于化作了一声声压抑了许久的哭嚎，娜娜、还有那七、八张面上遍布苍色与呆滞的年轻白衣圣仆的脸上具满了热泪。
滚滚洪流开闸，继而在某一时刻皆是巨化成了带着绝望的嘶吼，一声声、一道道，宛若惊雷般叱进了众人的心中。
给他们留下弥足空间叙旧而回到上方的姑娘们皆是不忍的别过了脸去。
和菜头感同身受，仰起的脸阖上了那盈眶热意的眸。
唐雅、霍云澈和霍雨浩却是不在此处。
黑骤的夜注定是充满了血腥的杀戮。
圣灵教有着极为森严的等级制度，末为奴，其上分别为仆、徒、侍、灵、护法、姬以及各大圣女、圣子。
其中奴为众，几乎不挑天赋，不谈秉性。
再往上之仆，则是侍及以上圣灵教之人观测认可的可培养的天赋之人。
只要被看中，就会用尽手段、无论是收买、强迫、威胁、或直接掳走，反正总用办法送至各个培养皿争斗——美其名曰，培育。
被培育成功者，则会接受洗礼为徒。
“至于洗礼......简单来说，就是会利用某种在灵魂上烙上烙印，这种烙印会慢慢侵蚀人的神智，让人疯狂，还能保证徒及以上者永远效忠、永不生起背叛之心。”
“那你们......”霍云澈和霍雨浩瞬起忧心。
“我们不会有事。”
唐雅微微偏头，不做解释。
只冷静的指挥着蓝银草于深沉不见五指的夜色下洞穿了黑衣圣徒的心脏，不带半分犹豫。
霍云澈她们闯入的这片地域是圣灵教在明都的其中一处培育所。
既然是培育所，除却留守的大圣灵和二圣灵外，自然不可能只有几个尚未接受洗礼、还算不上完全的圣灵教党羽的白衣圣仆。
虽然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闯入，这批圣仆基本上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圣徒。
但人生最让人惊喜的，不就是意外二字吗？
更何况，就算是没有霍云澈他们的意外闯入，带着娜娜前来的唐雅本也没打算让其他圣灵教众活着出去。
毕竟，蓝银圣女的身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挺好用的。
待到三人清理一新归来时，那一声声的悲苦已然变成了低泣的呜咽，长久以来的压抑与不知所谓的执着一点点泄尽，怨愤随着哭声一下子四散，直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最后化作几声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抽噎。
沉重的脚步声在甬道间一点点向上挪移。
然后只听“扑通”一声。
以娜娜为首的一众白衣，竟是在出了甬道的瞬间，同时跪了下去。
“不是？你们这是做什么？”萧萧惊呼一声，王冬、江楠楠和和菜头下意识的就是伸手就要扶他们起来。
刚踏进门内的霍云澈三人亦是快步上前。
娜娜摇首避开。
八人，加上娜娜共九人，生生朝着众人磕了三个响头。
众人无奈，只得侧身避开。
“双亲遭厄，我等连年来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幸得圣女大人，和诸位大义相助，才得有幸解救我等父母的灵魂，解脱我等身上的束缚，此等大恩，理当刻骨铭心，不敢或忘。”
“娜娜这一身，暂且还未是在圣灵教退去的时候，我会随着圣女大人回去，若有幸......”娜娜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唇边细碎的颤抖，“我知诸位唐门一战的英姿，也知以诸位的本事并不缺我等众人的投效。只是我等已然孑然一身，实在不知以何为报，只愿以身相投，终身相随，倾尽绵薄之力。
“愿以身相投，终身相随，倾尽绵薄之力。”
“......”
一众视线或遮或掩的皆是看向唐雅。
唐雅叹了口气，指尖扫过储物魂导器，手中不多不少的、“恰好”拿出了八套风格各异但却并不醒目的服饰，又“恰好”魂力翻涌了一下，八套衣服飘飘悠悠的停滞在八位白衣的身前。
霍云澈心领神会的轻咳了一声。
“收下吧。”
“趁夜色还浓，换上衣服即刻出城，去史莱克城，唐门的总部就在史莱克城内。”
和菜头默不作声的从自己的库存里掏出了几个之前练手留存的飞行魂导器，一一塞到八人手里。
“飞行魂导器，不要吝啬魂力，离明都越快越远越好。”霍雨浩笑着解释了下自家二师兄不说出口的好意。
“我会在半个时辰后将这里一把火烧个干净，届时圣灵教必会大怒，所以——”
霍云澈微微一笑。
“诸君，还望珍重，我们唐门再见。”
......
“吱呀——”
夜半的城西南送走了八道匆忙远去的旅人，霍云澈望着月色垂髫下的夜景，与唐雅并肩而立。
“在想什么？”
“在想其实他们谢错了人，起码......我并不是个好人。”霍云澈耸耸肩，“我无法完全信任他们，所以在他们的身上做了点小手脚，如果他们敢走漏小雅老师的消息，就会......”
霍云澈做了个烟花爆炸螺旋升天的手势。
“小心无大错不是吗？”唐雅微微勾唇，“况且，除此之外，你还治愈了他们不是吗？星泉的流光依旧充斥着某个小家伙最为嘴硬的温柔。”
“或许吧......”霍云澈有些失神的喃喃，耳畔的小门挂坠在夜色温柔的轻抚下颤动了几瞬，鬼谷子拎着他的魔杖悄无声息的归家。
“小云澈。”
“嗯？”
“赛场上遇到我们，不必留手。”
“......”
半个时辰后。
火浪汹涌着卷须着浓烟腾空而起。
地下的石室并不好点燃，史莱克小分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整个地底洒上了魂导师师兄妹三人组倾情提供的易燃物质，赤红的烈焰疯了似的往上窜。
点对点，线对线，面对面。
“轰——”
轰然坍塌的建筑溅起满地尘埃，却也是完全抵挡不住任何的火势。
当然，毕竟极致之火只会臣服于主人的劝导。
不过半炷香的工夫，整座院落便只余下满地滚烫的灰烬以及那残破不堪的、完全辨认不出来果的断壁残垣，却又那么恰好的，没有影响周遭建筑的一分一毫。
控制力可以说是直达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