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周路偕同边晨艺稳健地离开浩鸿,边晨艺一路上心如擂鼓,仿佛要跳出喉咙。
“陈哥,赵老板明显信了,为什么还要安排晚上的聚会?”走出浩鸿后,边晨艺压低声音,紧张地问。
“他渴望获利,但对我身份仍有疑虑!”陈周路闻言,目不转睛地继续前行。
“我们做得这么逼真,他还不信?”边晨艺转头看向陈周路,大眼睛满是困惑。
“商场上的玄机多着呢!”陈周路看着边晨艺的表情,不禁一笑。
时光倒流……
陈周路和边晨艺买衣服时,偶然看到一家打印店。他知道,在九十年代,打印店并不常见。一是设备昂贵,拥有电脑是身份的象征。二是精通电脑的人寥寥无几,有能力的大学生不会选择小县城。三是个人打印需求少,大多单位和公司都有电脑和打印室,无人愿意外出打印。
陈周路走进这家打印店,脑中浮现出几天前报章上的新闻,提及杨氏五金近期正大力拓展市场。这个品牌几乎独占了国内五金行业的鳌头,除了国家管控的部分,凡是五金领域的细分市场,无不留下杨氏五金的足迹。人们提到任何五金产品,不论大小,首先想到的便是杨氏五金。
陈周路领着边晨艺步入店内,起草了一份以扩展县城市场为目标的协议。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特意在外头找了个街头刻章的小贩,伪造了一个杨氏集团的印章,而非杨氏五金。陈周路深知法律,巧妙地玩弄文字游戏,让赵成勇误以为两者是一体的。
有趣的是,直至陈周路离开,赵成勇都没察觉到杨氏集团与杨氏五金的区别。
边晨艺对陈周路的策略感到困惑,不明白他的真实意图。他告诫自己,若谈判失败,必须把这份文件留在赵成勇的办公室,而且要显得自然无心。
“晨艺,你今天还有个角色要演!”陈周路微微皱眉,他从不懈怠于策划。
“我?!什么角色?!不是要假扮你的助手吗?!”边晨艺一听到角色,顿时愣住,直勾勾地看着陈周路。
“张远山知道我是晋实的老板,今天的安排一旦曝光,交易肯定泡汤!”陈周路神色严峻,认真地说。
“可是……可是……”边晨艺闻言焦急起来,他从未骗过人,只有被骗的经历,那次被骗到平原县,幸运地遇见了陈周路。
“一会儿去见老张,你别开口,坐在那里就行。晚餐时我会通知你离开。”陈周路轻轻拍了拍边晨艺的肩膀,目光坚定地望着他。
边晨艺脸颊微红,顺从地点点头。从此,他跟随陈周路踏入了不归之路,说谎和欺骗变得毫不犹豫。
……
另一边……
宋立人和刘志文驱车直奔省城。天虹大酒店是省里最高档的酒店,两人先后步入一间套房。
“老领导!”
“老领导!”
他们面对老人,态度谦恭,恭敬地称呼。
“都坐下吧,我已退休,不必这么拘礼了!”老人面带微笑,热情地邀请。
尽管如此,宋立人和刘志文哪敢真放松,坐在沙发上也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
“你们也老多了!”老人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尝尝这茶,刚泡的,趁热喝!”
刘志文和宋立人就像两个听话的小学生,对老人的吩咐言听计从,静默时便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这种态度不只是尊敬,更蕴含着一丝敬畏!
没错!在代县,刘志文和宋立人虽不算一手遮天,但也算是有影响力的人物,现在面对这位老人,他们却流露出畏惧。
老人名叫梁根,曾是刘志文和宋立人在部队时的上级,退役后的他们也是经梁根安排工作。然而,宋立人不愿受制于体制,选择了商海拼搏,除了岳父的支持,梁根的帮助也是至关重要的。
“今天找你们没别的事,我家那不成才的儿子刚毕业,本想给他找个稳定工作,但他执意要出去闯荡,所以我打算把他交给你们,希望能磨掉他的一些棱角。”梁根品着茶,语速平缓,毫无架子,像是拉家常般地说着。
“……!”
刘志文和宋立人清楚梁根口中的不成才儿子是谁,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
“你们不必为难,既然请你们来,我就已有打算。过一两年,他应该就能安定下来。”梁根看出他们的顾虑,靠在沙发上缓缓说道。
“好!”
尽管心中有千万个不情愿,但面对老领导的请求,刘志文和宋立人不敢拒绝,否则便是拂了老领导的面子。
“梁念,进来!”梁根忽然叫喊,声音洪亮,完全不显老态。
随着门的吱呀声,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走进来,长发遮眼,即便天气已凉,他仍穿着短袖,外面套着牛仔背心,短袖塞进牛仔裤,皮带外露,脚踏运动鞋,打扮得十分时尚。
“梁念,这是你的刘叔,宋叔!”梁根起身,慈爱地摸了摸梁念的头,言语间满是温情。
“爸,我都二十了,别像摸小狗似的摸我行不?”梁念姿态散漫,嘴上这么说,却没有避开梁根的手。
“好了,今天就跟你刘叔、宋叔走吧!”梁根双手背在身后,沉稳地吩咐。
“爸,我跟大仔他们约好去跳舞……”梁念没想到父亲已经安排得如此周全,自己就要离开。
“你不是说要出去历练吗?”梁根侧头瞥了梁念一眼,接着说,“跟着你宋叔、刘叔学学做生意,将来不至于一无所知。”
“那我也得收拾东西吧?”梁念努嘴,带着点撒娇的语气。
“明天我会让人把你的东西送过去。”梁根对梁念的撒娇并未理睬,语气坚决地回应。
“志文,立人,你们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这个年轻人交到你们手上,我才能安心。别因为我的缘故就手下留情,工作表现不佳,该处理就处理!”梁根站在天宫酒店的平台上,朝下方的两人吩咐。
“老领导放心,梁念我们会妥善照料的!”宋立人一听,立刻表态。
“立人,我听说了你和供销社的纠纷,别着急,我会再帮你打听打听!”梁根双手交叠在身后,语气从容地说。
“多谢老领导!”宋立人心里清楚,梁根的话已为他解决了难题。
“志文,今年县里应该有选拔调任的机会,让刘铁专心做好他的本分!”梁根转过头对刘志文说。
“劳烦老领导了!”刘志文连忙答应。
梁根目送宋立人的桑塔纳消失在视线中,他对小儿子梁念宠爱有加,几乎是予取予求,然而这次梁念在代县惹出的风波,让他颇感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