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垂下头。
虽然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惨烈画面,可是能让秦含璋这样,在疆场厮杀血肉横飞下走出来的人沉默,梁公公的身体一定足够说明长公主的恨意。
苏浅浅听到脚步声,秦含璋起身替梁公公拢起衣衫。
“我姑且信你,若是你有意陷害言而无信,武宁候府从来不怕迎战,明日升堂,只要韶华夫人并非主谋,我定会为她开脱。”
秦含璋说罢走到苏浅浅身边,扶着她的肩转过来:“既如此我们便先行离开,梁公公自便。”
“侯爷,舍妹所为只是听到消息禀报给长公主,并按照长公主的吩咐行事,她从未杀过人,那份名册也是故意引侯夫人进后院取的,就算侯夫人不射倒卢璟,也会拿到名册全身而退。”
梁公公急忙又解释了一句。
【怪不得后院那个小童,会在雨中等着给你指路,原来是韶华夫人安排好的。】系统也想起来那件奇怪的事。
“这件事我不会领情,韶华夫人不过是利用我的手,带走名册制衡长公主,把刀交到侯爷手中罢了。”
苏浅浅挑眉笑了。
梁公公表情一滞,叹口气拱手:“侯夫人聪慧,不敢求宽宥,唯愿先父冤案昭雪,顾荀愿承担所有罪责。”
苏浅浅没再说什么,被秦含璋护着出门,上车回侯府。
坐在马车上苏浅浅开始装鹌鹑,缩在角落里老老实实。
秦含璋看着好笑,冷着脸训斥:“躲什么?方才的机灵大胆都去哪里了?今日恰好我来了,若是你一个人孤身前来,可知会有多危险?”
“含珏已经猜得那么清楚,你怎么可能不来……”苏浅浅小声嘟囔。
“不服是吗?今日巅峰都能被带到国子监,说明侯府并非固若金汤,你故意调开侍卫,真有什么闪失救援不及,你又不会武功,怕是想捱到我发现都难,到时让侯府受制于人,予取予求?”
秦含璋故意说得冷酷。
“侯爷怎么会受制于人?不过真到了那时候,记得不要让他们撕票,要多少银子都给,只要我活着回来就还给你。”
苏浅浅想到这种情况极可能发生,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
“哼,你最好还是不要以身涉险,要不然我为什么要救你回来,你若是回不来,你的银子还不是都落在我手里。”
秦含璋凉凉地看着苏浅浅,苏浅浅有点懵逼地眨眼:【什么时候脑子转得这么快了,明天赶紧把银子转移!】
秦含璋看着苏浅浅骨碌碌转的眼珠,还有那特别醒目的粗眉和痦子,差一点就要笑出来。
回到侯府已近酉时,秦含璋和苏浅浅各自换了衣裳,就被请去了福寿堂。
福寿堂里全家人都在坐着等,地上还跪着一个人,扶墨。
秦含珏见苏浅浅进来,满脸羞愧:“三嫂,是我御下不严,没想到他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怎么回事?”苏浅浅其实已经猜到可能是扶墨,本想回府后再查问也不迟,没想到秦家人还挺雷厉风行的。
“侯爷,侯夫人,是小的那日被巅峰撕咬,心里有些愤恨,在国子监等候六公子时,无意中听见那两名学子私下谈论如何训犬,便随口说了巅峰如何凶恶。”
扶墨舔舔唇,俊美的脸上神情惶恐。
“那二人给了小的一包药,说是就算老虎嗅了也会迷晕,带到国子监他们训上两日,便会老实不再咬人,所以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就把巅峰迷晕,今早随着六公子一起出门,送到国子监竹林。”
扶墨显然是知道不会被轻饶,也不再多言,垂头跪着。
“那日的事情我听说了,分明是你口出恶言,巅峰才撕咬你,事后我曾训诫过你,不可再出言无状,为何你还能做出这样的事?”
秦含珏又是羞愧又是恼怒,要学习的课业繁多,平日里下人们他确是不大管,只要不过分逾矩,他都是睁一眼闭一眼,没想到身边的人竟然出事。
“是小的糊涂,请公子责罚。”扶墨垂首跪着,脸色青白。
“这件事已然清楚,绝不可轻饶,今日若不是润和护着,巅峰怕是已经被射杀了,武宁候府还会落个豢养恶犬行凶的名声,那两名学生身在国子监,传出去很难善了。”
杜氏开口说道。
“那依母亲看,此事该如何处置?”苏浅浅温声询问,毕竟是秦含珏的贴身小厮,由杜氏责罚更为妥当。
杜氏想了想,扶墨在秦含珏身边多年,若是发卖了只怕被有心人利用,便开口说道:“扶墨日后不可再留在含珏院子里,杖责二十送到庄子上去吧。”
扶墨本以为挨一顿打也就过去了,听说要被送到庄子里,顿时慌了:
“老夫人,求您不要把小的送到庄子里,念在小的自幼陪着六公子,服侍得也算尽心尽力,就留下小的,小的以后再不敢行差踏错!”
响头嗑在地上“咚咚”响,秦含珏虽然与扶墨有多年的主仆之情,也心知这一次救不了他了,又是怨怪又是难过。
“带下去。”秦含璋冷冷吩咐,下人进来将扶墨拖出去了。
“三嫂,对不住,是我的错,差一点就……”秦含珏郑重地向苏浅浅致歉。
“这不算你的错,一家里的孩子尚且有善有恶,你平日里多半是在读书,如何有那闲暇观察下人?”
苏浅浅安慰秦含珏,十七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可以娶妻生子了,但是在她那个世界里,还只是个高中生,正在拼命读书准备高考,近身服侍的就是他们的亲爹娘,无需防范。
这时所有的秦家人都在福寿堂,坐在贺氏身边的秦勉忽然抬起头盯着苏浅浅,手指悄悄攥成拳……
用过饭秦含璋示意有事要谈,秦太夫人便让晚辈们各自回院子,留下长辈们和秦含璋夫妻。
“什么?须弥山一役其中有蹊跷?”杜氏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虽然还只是梁公公一面之词,不过他拿来做为交换韶华夫人性命,还有顾家清白的,应该不会信口开河,若没有一点端倪,不敢冒险。”
秦含璋点头后说出自己的判断。
“含璋,尽全力去查,我们秦家可以流血,但是不能白白地被人陷害流血,还背上污名!”
秦太夫人声音悲凉而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