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元柳斋重国心中一个咯噔。
他堂堂护廷十三队总队长，千年以来的最强死神，扞卫尸魂界法规的第一人！
现如今竟然有人光明正大地跟自己谈论虚化一事？
莫非觉得老夫的流刃若火不利否？
饶是提出这一话题的人是溯风，山本元柳斋仍旧无法按捺心中骤然燃起的怒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违背死神天性之事，岂能如此肆意妄为！”
溯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难道老爷子准备看着尸魂界再度陷入战火之中吗？”
“千年之前的尸魂界，遍地尸山，血流漂橹，流刃若火的火焰更是直接将半个世界点燃。”
“眼下的危机，比起千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队长中，除了你我花姐外，剩下的又有几个比初代队长们更强呢？”
一番话下来，山本元柳斋顿时沉默。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千年之前的那场灾难了。
当时不仅是死神们的伤亡，就连贵族也是投入到战争之中，损伤无数。
如果不是最后雀部长次郎放弃了身为剑士的荣耀，于关键时刻伪装成尸体，藏于尸山之中，于决战之际突然暴起发起偷袭，将友哈巴赫的身躯贯穿的话，真正的胜负还犹未可知。
本以为那场战斗会让友哈巴赫彻底地消失在世界上。
但谁曾想，对方不仅还活着，而且就藏在了瀞灵廷的影子之中。
如果不是溯风的提醒，京乐春水对影鬼进行了新的开发，怕是直至现在他都会被蒙在鼓里。
灭却师在暗影中休养生息发展壮大，等到友哈巴赫苏醒重新降临之际，尸魂界又将迎来多少的惨重伤亡，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想至此，山本元柳斋在看向溯风的目光中，也是微微缓和了少许。
自己的这位弟子，虽然平日里不靠谱占多，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十分顶用的，偶尔的神经刀更是发挥过极大的作用。
“可就算如此……”
山本元柳斋欲言又止，“老夫也无法同意让你在瀞灵廷中光明正大地进行虚化实验，尤其是在老夫身上……”
千年的顽固虽然已经松缓许多，但想要再进行一百八十度的大扭转，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山本元柳斋可以为了守护尸魂界而牺牲部下的生命，唯独不能触碰那法规上的红线。
虚化死神，这都是绝对明令禁止的事情。
溯风自然是一眼认出了山本元柳斋心中的顾虑，对此也是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老爷子，我再问个问题。”
“说。”
“您所守护的正义，到底是什么？”
闻言，山本元柳斋沉吟片刻，随即直视着溯风的目光，郑重说道：
“百万年来被不断完善的尸魂界法规，这便是老夫心中的正义所在。”
“如果能够以一死而诛大恶，那么老夫心甘情愿地去迎接死亡，这是老夫存在的意义，同样也应该是护廷十三队存在的意义！”
啪！
话音落下，只听得溯风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这样的话就没问题。”
“明天就是每月一次的金印会，届时我将以纲弥代家主的身份出席会议。”
山本元柳斋心中突然涌现出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他那如火焰一般灼热的目光注视下，溯风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
“到时真央四十六室那群老东西也会参加这次会议，会议上我直接提出更改相关法规的议案。”
“想来以本队长如今的威名，应该没有几个胆儿肥的家伙敢提出抗议。”
山本元柳斋瞪大了眼睛，正欲发火之际，却是愕然发现，眼前的逆徒溯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了面前。
就好像破碎的气泡一般。
“这是……”
他微蹙眉头，苦思无果。
纲弥代家。
溯风缓步走在偌大的府邸之中，趾高气扬地听着过往行人的恭敬问候，时不时地点头示意，把小人得志这一词语发挥得淋漓尽致。
本来他想通过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对山本元柳斋进行劝诫。
但说至一半时，方才发现。
作为一个顽固了两千年的老家伙，区区几句话可无法改变他的意志。
眼下如此，只能来一手霸王硬上弓了。
“家主大人，您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了？”家老纲弥代青峰在得知溯风回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是出现在其面前。
早在溯风还是家主继承人的时候，他便是其坚定的拥护者。
后来溯风继任家主后，其也是得到了相当程度的重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代替溯风来做些重大的决定。
“金印贵族会议要开始了。”
溯风吩咐道，“帮我起草一份议案，内容就是更改关于虚化死神实验的相关法规……”
说前半句的时候，纲弥代青峰还在毕恭毕敬地听着，然而当后半句话说出时，他愕然抬头，震惊地看向自家家主。
正欲说些意见时，却是发现方才趾高气扬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家主回来果然是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纲弥代青峰老脸发苦，厚厚的褶子几乎挤成了菊花，“这法规是说改就能改的吗？”
他有意劝说溯风，但随即想起之前那些个跟溯风对着来的族人的下场，顿时收起了不该有的想法。
现在的纲弥代家，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言堂。
次日，六番区，贵族街。
金印贵族会议上。
“青峰家老，给他们念一下吧。”
溯风老神在在地坐在首位，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起草的方案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按照这个来就可以了。”
纲弥代青峰苦着一张老脸，从座位上站起。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下文。
在场的人中，不乏有朽木白哉，四枫院夕四郎咲宗等贵族的家主。
作为尸魂界最高规格的会议，贵族家主通常是要到场的，像溯风这种时来时不来的，反倒极为少见。
要知道，就连志波海燕也会在这个时候抽出时间来参加。
望着纲弥代青峰，众人的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不知道这位纲弥代家的家主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自从溯风担任纲弥代家的家主后，尸魂界的贵族们就没有个消停时刻，时不时地被血洗一番。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上级下级贵族栽在他的手中了。
其恶名甚至可以让三岁小儿止住夜啼。
“咳，咳咳，关于这份议案。”
纲弥代青峰清了清嗓子，秉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随即念了起来。
其实内容不多，主要就是一个对虚化实验相关法规的更改，像涅茧利以及山田清之介可在允许的范围内进行虚化实验。
当他念完议案后，恢弘的会议室中顿时陷入了死寂。
众人表情震惊地望着纲弥代青峰，目光时不时地从会议桌前的首席上扫过。
他们清楚这不是区区一个家老就能做出的决定，指使者必定是坐在首席上看戏的纲弥代溯风。
“诸位有不同的意见大可提出来，集思广益才能让尸魂界发展得更好嘛。”
溯风的指关节轻叩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淡然的目光于众人的面庞之上环视而过。
其中朽木白哉京乐春水欲言又止。
作为在场之人中最了解溯风的存在，他们很清楚做出头鸟的代价。
“我有意见！”
一人突然从座位上站起，大义凛然地说道：“死神虚化如果无法控制的话，必定会让死神转变为毫无理智的大虚，届时不仅会失去生命甚至还会给尸魂界招致无法挽回的灾难！”
溯风淡漠地扫了此人一眼，认出对方是上级贵族鹤田家的家主，平日里虽然遵纪守法，但也仗着贵族的身份没少做些法规内允许的恶事。
“缚道之九十九·第二号·卍禁。”
“初曲·止绷。”
溯风屈指一弹，灵压光芒汹涌绽放，瞬间化作无数的白色布条封禁缠绕在了鹤田家主的身上，使其当即变作一只纯白的木乃伊。
“贰曲·百连闩。”
平静的话音还未落下，数十道铁刺便是于空气中浮现，对准了鹤田家主的身躯，锋利的寒意顿时让他毛骨悚然，止不住地颤抖。
“还有意见吗？”
鹤田家主连连摇头，表情极度惊恐。
在无数道或错愕或震惊或不解的目光下，溯风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撑在会议桌前，身躯微倾。
“此事，关乎到尸魂界的未来。”
“因此，是必须要执行的。”
平静的目光于众人身上环视而过，溯风嘴角微微扬起：
“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会议室中鸦雀无声，甚至就连呼吸声都弱了下去。
上个提出反对意见的，已经被九十九号缚道封死成了木乃伊，谁知道再来一个的话会是什么下场。
金印贵族会议圆满结束。
关于虚化实验相关法规更改的议案全票通过，不日将由四十六室发放至一番队中，届时由一番队和十番队进行联合公告。
……
……
山本元柳斋一遍又一遍地扫着密令符上的内容，血压止不住地飙升着，几欲有突破生理极限的趋势。
不祥的预感终究还是成真了。
不肖逆徒仗着自家权势，肆无忌惮地践踏着尸魂界的崇高法规，将他心中的正义置若无物。
“一次尚可，两次亦可以接受。”
“但三次，四次，五次呢？”
山本元柳斋的瞳孔之中似有火焰在熊熊燃烧着，房间中的温度止不住地飙升，空气中的水分迅速地蒸发着。
“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不会被权力所腐蚀？”
“溯风他，真的能够保证自己不踏上那条不归路吗？”
“雀部。”
雀部长次郎的身影于走廊上闪过，恭敬地出现在山本元柳斋的身后。
“通知纲弥代溯风队长于队舍后的空地上等老夫。”
“遵命。”
……
……
一番队队舍的后方，上百里的空地中。
这里曾是山本元柳斋教导溯风元流的地方，也是溯风考核朽木白哉的地点。
“老爷子当时的表情很凶吗？”
溯风一手搭在雀部长次郎的肩膀上，一副很是熟络的好哥们模样询问着。
“这，我当时没有注意到元柳斋大人的表情。”
雀部长次郎为难道，“不过空气中的温度很高，而且水分比往常少了很多。”
“溯风队长你这次，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自从知晓了真央四十六室传达的密令上的内容后，雀部长次郎也是对溯风的胆大妄为有了个全新的认知。
山本元柳斋重国心中的正义，贯彻尸魂界数万年历史的法规，就这么被其轻易地整改了。
如此恶劣的事件，他如果没点反应的话，那他也就不是山本元柳斋重国了。
“咳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
溯风轻咳两声，“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个鶸队长们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吧？”
雀部长次郎沉默，脸上浮现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该说不说，这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作为跟随山本元柳斋两千年的老部下，他也清楚眼下队长们实力的参差，以及尸魂界即将面临的灾难。
千年前和灭却师的战争，都让实力强横的初代队长们死了大半，眼下如果再爆发战争的话，怕是依旧只有寥寥数人能够活下来。
说实话，他是很能理解溯风此刻想法的。
“我明白了。”雀部长次郎微微点头，“您为尸魂界也是付出了不少啊！”
溯风飘飘然地点头：“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或许初衷是好的。”
突然，威严苍老的声音于溯风的身后响起，“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更改法规之事需要具备前人未有之器量。”
灼热的灵压在空气之中弥漫着，仿佛沉睡千年的火山喷发，硫磺般浓重的气息在不断地覆盖着，直至笼罩目光所及的一切地域。
山本元柳斋重国褪去了队长羽织，将死霸装系在了腰间，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溯风：
“就让老夫来看看你的器量究竟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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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