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年龄，哪儿人，为什么来京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警局里，林瑞冷冷询问林成。
“林成，36岁，宁城人，来这儿玩儿的。”林成吊儿郎当地靠在椅子上，语气很是散漫。
“你不是阳城的吗，什么时候变成宁城的了？”林瑞冷冷地说。
“谁跟你说我是阳城的，我明明是宁城的。”林成打算死咬着不认，这样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撒谎是可以被判刑的你知道吗？”林瑞直接放狠话。
“你……你少吓唬人，更何况我也没撒谎。”林成继续嘴硬。
林瑞猛地拍了拍桌子，“这里是警局，给我严肃点儿！”
林成吓得一哆嗦，旋即坐正身体。
“那个……警官，我只是跟别人打了一架而已，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这要是在老家，他爹就帮他解决了，压根不用去派出所的。
京都这地儿果然跟他犯冲，刚来就被搞进局子了。
“你要是再满嘴跑火车，你试试看。”林瑞脸色很臭。
之前他怀疑林成就是杀害小敏的凶手，但这个林成就是个残疾人，如果人真的是他杀的，身上肯定会留下伤痕，因为小敏生前有挣扎痕迹，指甲里的皮肉组织还没验出dNA，线索一下断了，他心情特别不好。
“赶紧一五一十给我交代清楚，否则就给我蹲大牢去。”另一个警察脾气暴躁地说。
“好的好的，我叫林成，今年36岁，阳城人，来京都是准备接我那个未过门的媳妇儿回去办婚礼。”林成笑嘻嘻地说。
“未婚妻叫什么名字。”
“张芸。”林成说。
“张芸，不是叫小敏吗？”林瑞眉头紧锁。
“小敏是她的小名儿，张芸是她大名。”林成解释。
“那你见到你未婚妻了吗？”林瑞故意问他。
“警官，你不说这事儿还好，你一说我就来气，那个臭娘儿们在京都处了个对象，死活不肯跟我回去……”
“注意文明用语。”林瑞眉头紧锁，“她不同意跟你回去，然后你俩发生矛盾了？”
“也不算是矛盾吧，她嫌我是个残废不想嫁给我呗，可是她爸都收了我们家彩礼了，人我肯定是要带回去的，所以就逼她跟之前的对象断干净，然后跟我回去。”
闻言，林瑞眉头紧锁，林成的言辞跟于伟和王海有些偏差。
按照王海那种说法，小敏为了家里，即便不忍心也会很决绝地分手，但到了林成这儿，怎么又成了小敏不愿意分手跟他回去呢？
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因为她不愿意分手，所以你把她杀了，并且砍下她的左手报复是吗？”林瑞语出惊人，林成被吓得连忙摆手。
“不不不，警官，这个可不敢胡说，我只是当时太生气打了她一巴掌而已，后来她就跑了，我听说她在一户大户人家做事儿，我怕对方找我麻烦，就一直东躲西藏的，打算找个机会直接把她带走，谁知道一直找不到她。”
林成年轻那会儿失手杀过人，后来手被废了之后，就老实很多了，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最基本的守法还是做到了。
偶尔在十里八乡打架斗殴一下，不过杀人这种事他是万万不敢再尝试了。
“可是小敏死了。”林瑞直接说。
“你说什么！”林成想站起来，但手被烤在椅子上，那一下起得太急，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少装傻，人就是你杀的吧？”另一个警官直接说道。
林成大喊冤枉，“不是啊警官，您可以去查一查我住得旅馆，我这两天都呆在旅馆没出过门，我怎么杀她啊。”
因为人生地不熟，他怕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别媳妇儿没带回去，把自己焊死在这儿，所以一直没出过门。
谁知道小敏居然死了。
“警官，你们知道是谁杀了小敏吗？”他问。
“人不是你杀的吗，你在这儿装什么装？”林瑞拍桌问他。
“真不是我，您看我这个身体，哪儿像是能杀人的啊。”
张芸个子比他还高，人又胖，他哪儿能那么轻易杀了她。
见他们都不说话，林成又道：“更何况，小敏她爸收了我们家彩礼钱，我杀了她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我何必啊。”
林瑞眯了眯眼，继续说，“因为小敏不愿意嫁给你，所以你因爱生恨，一怒之下杀了她。”
林成无奈解释，“就算她自己不愿意，她爸也会逼她跟我回去的，这年头找个媳妇儿很不容易的，更何况是我这种残废，我怎么可能杀了她。”
他当时虽然生气，但真不至于杀了她。
“你继续编。”林瑞冷笑道：“小敏指甲里有人体皮肉组织，等dNA化验出来，就知道是不是你了，希望到时候你还能这么硬气。”
林瑞说完起身直接走了，林成忙问：“警官，你先把我放了再说啊。”
“老实呆着。”另一名警官说完，直接走了，把林成扣在凳子上不管了。
“林队，你觉得会是他吗？”张鸣追上林瑞询问。
“不是，他没那个本事。”林瑞吸了一口烟，满脸颓废地靠着墙。
“那你说会是谁呢？”张鸣跟他并排靠着。
“暂时不知道……”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对了林队，陆先生之前找过你。”因为小敏的事儿，他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找我无非就是陈苏明的事儿，但我只是个小小的刑警队长，动不了那尊大佛。”
“你说…咱干这行，不就是为了替人民伸张正义吗，现在怎么他妈的束手束脚的。”
陈苏明的处置结果是上头直接下的命令，他就是有心帮陆铖，也是无能为力。
“林队长，好久不见。”说曹操曹操到，陆铖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林瑞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了一下，“陆先生，好久不见。”
“有时间聊聊吗？”陆铖直接说。
“当然。”躲也躲不过，不如就跟他说开了。
咖啡厅里，陆铖一直盯着林瑞看。
“陆先生有话不妨直说？”被他那么盯着，怪吓人的。
陆铖冷哼一声，“林队长躲了我那么多天，终于肯赏脸了。”
“陆先生这话说的，最近是真忙啊，宴家的事儿你应该也听说了，这两天都在忙着查案呢。”
陆铖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陈苏明到底怎么回事，证据不够充分这种屁话就拿来骗骗别人还差不多，还有你们陈局长，是去外太空旅游了吗，这么久还不回来。”
这事儿他不太好查，限制太多了，如果能从林瑞嘴里套话，能省很多事。
“陈局长的事儿我还真不太清楚。”林瑞如实告诉他。
陆铖抓住他话里的漏洞，“言外之意就是陈苏明的事儿你清楚咯？”
林瑞挑眉问他，“陆先生，你确定想知道这事儿？”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知道什么就赶紧告诉我。”
果然没找错人，林瑞真知道。
林瑞无奈耸肩，“陆先生，这可关乎我的未来呢，要是一不小心被上面知道了，我可就得卷铺盖滚蛋了。”
“要真不想说，你就不会抛砖引玉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演什么聊斋。
“其实这事儿我知道的也不多，但从头儿口里大概知道一些，陈苏明这事儿，是老上面的人亲自下令从轻发落的，至于为什么，我确实不知道。”
因为这事儿，他还私下查过陈苏明，以为他干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呢。
可惜大失所望，他除了靠陆鑫一步步往上爬之外，没干过什么对社会有巨大贡献的大事儿。
“上头人的命令？”陆铖眉头紧锁。
“陆先生，要我说这事儿先别查了，万一把自己搭进去，多不划算对吧？最近京都……不太平啊。”
接二连三的凶杀案，忙得他焦头烂额。
“多谢你的提醒。”陆铖起身准备离开，“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不会跟别人说，你的饭碗不会丢。”
“哈哈哈，那就多谢陆先生了。”林瑞憔悴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陆铖说完就走了，林瑞把咖啡喝完，感觉精神好多了。
拍拍衣角也起身离开了。
*
“林队，小敏指甲里的人体组织化验出来了。”
林瑞刚回局里，张鸣就气喘吁吁地跑来跟他说。
“是谁的？”林瑞有些欣喜。
“你还是先跟我来吧。”张鸣说着，直接上手拽着他离开。
“王海的？”看到dNA化验结果的那一刻，林瑞满脸惊讶。
“对，就是王海，要立即实施抓捕吗？”
“快，赶紧让人把他给我逮回来。”
林瑞一声令下，整个一队的人全体出动。
王海似有所感，早早跑路准备回老家，刚好被车站的巡警给拦了下来。
“幸会啊，王先生。”林瑞笑眯眯地看着王海。
王海冷哼一声，“哼，算你们有点儿本事。”
张鸣满脸不解，“小敏不是你的亲戚吗，你为什么要杀她？”
王海冷笑道：“因为她下贱，明明知道林成是那种人，还偏要嫁给他，这就算了，偏偏还喜欢摆出一副自己很可怜的样子，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我送她去死，帮她解脱好了。”
“只是这样？”林瑞冷脸问他。
“当然不是。”
反正都被抓到了，王海干脆也不隐瞒了。
“她在京都这些年可赚了不少钱。”王海说到这个的时候，眼底冒着光。
“你为了钱把她杀了？”张鸣满脸不可置信。
王海无所谓地耸耸肩，“也不全是吧，杀人抢钱只是另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老子让她跟我老子，他妈的不愿意，一不小心下手太重，把她推到墙边撞死了。”
“你可真她妈不是人。”张鸣没忍住爆粗口。
林瑞拦下情绪激动的张鸣，冷声问他：“那你为什么把她的手砍下来送到宴家恐吓宴佳人？”
王海老神在在地靠在椅子上，一脸不服，“因为那个婊子说，要去找那什么宴小姐帮她主持公道，让我去坐牢，既然哪位宴小姐那么有本事，那我就送她份礼物好咯。”
“不过昨天瞥到一眼哪位宴小姐，长得还不错哈。”他满脸猥琐地笑道。
“注意你的言辞！”张鸣气得拍桌。
王海冷笑一声，“这么激动做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就不信二位警官不喜欢美女。”
“你给我闭嘴！”张鸣气得准备上手，林瑞啧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气愤地摔门离去。
“你一早就知道林成来京都了，所以故意把我们往他身上引，给自己争取时间？”林瑞双手撑着下巴，神色很淡。
“其实我没跟你们说，林成是我表哥，我跟小敏没什么关系，哈哈哈哈哈，被骗了吧？”
看着他那副欠揍的模样，林瑞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确实被骗了。”
是他们大意，没去细查这事儿。
“既然林成是你表哥，那你为什么害他？”
王海冷笑一声，“我不是说他年轻那会儿失手杀过人吗，你猜他杀的是谁？”
“你爸？”林瑞一边翻看他的资料一边问。
王海的父亲十年前被人误伤，后来不治身亡了。
“对，所以我砍了他左手一刀，让他终身残疾了，要不是有人拦着，当时那刀就落在他脖子上了。”
提到林成的时候，王海眼底都是恨，跟之前那个王海判若两人。
林瑞一脸镇定，“所以你砍了小敏的左手，其实是在变相报复林成对吧？”
“你还挺聪明，一下就猜到了。”王海说话的语气充满讥讽，听起来可不像夸奖。
“多谢夸奖。”林瑞笑着说完，起身离开。
他给宴佳人打电话说明情况，并且通知了小敏她爸，说明小敏在京都遇害的事儿。
对方没说话，安安静静地抽了一支烟后把电话挂了。
至于林成，也释放了。
于伟得知杀小敏的人是王海后，冲到警局想揍他一顿，被张鸣拦下了。
岑瀛看着新闻上的报道，眉头紧锁。
“好了，别看了，今天不是要去试婚纱吗？”陆铖从背后抱着她，顺手把她手机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