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惨白无比，侧平歪着，两只眼睛没有瞳孔，充满血一样的猩红色，嘴巴和脖颈淅淅沥沥往外淌着血。
发现季锦里注意到自己后，那张毫无血色的嘴巴轻轻张开，吐出两个含糊的字眼。
但季锦里立即听懂了，它说的是：“缝—头～”
天呐！是杜念！
意识到这点后，他才发现并非是颗人头飘在半空，淌血的脖颈一半断裂，一半连着身体，只是身上的黑色与夜色融为一体，乍一看只看见个脑袋。
杜念脑袋歪在肩膀上，缓缓朝他伸出手，“缝—头～”
季锦里呆在原地，瞳孔不断收缩放大，惊恐到根本动不了，他想呼救，但在那双猩红眼睛注视下，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看着它，之前的白衣厉鬼都能称得上可爱，至少李欣雨还保留着一些人性，可杜念不一样，它身上看不到丝毫生前的影子，只剩下滔天的怨恨和憎恶！
“缝—头～”
杜念翻来覆去只会念这一句，本来她离季锦里还有两米远，手抬起来后，眨眼就到了面前，冒着冷气的手指就离他的皮肤不到一厘米。
惊骇之下，季锦里终于触底反弹，撒腿就跑，大叫“救命啊——”
才迈开一步，他就动不了了，杜念的手指勾住他外衣的兜帽，用力一甩，季锦里整个人就倒飞出去。
身体在半空时，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卧槽！这鬼是吃了大力金刚丸吧！力气那么大！
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重摔时，身子诡异的顿了一下，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托了他一下，然后才接触到地面。
要不是地面的水沾湿衣服，凉冰冰的触感太真实，季锦里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是不是觉醒了什么超能力？”
一米二听得直翻白眼，醒醒吧，除非见鬼也算超能力。
杜念背对着季锦里，半断的脖颈发出咔嚓声，脑袋缓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旋转过来，充血的眼睛牢牢盯着季锦里。
“缝——”
这次它只说了一个字，就被鉴珠缠上，两只腿被金线收在一起，一动就栽倒在地，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脑袋更是咕噜一转，露出那切口整齐，露着血肉、骨头的断面，汩汩往外淌血。
那血源源不断冒出，哗啦朝着季锦里的方向蔓延，瞬间就将附近淹成血海。
浓重的血腥气熏得他差点吐了。
“小心，别被那血碰到！”时墨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其实不用他提醒，季锦里也知道不能被地上的血碰到，赶紧捂着鼻子往外跑，但他的速度快，血流的速度更快，呼啦一下绕个圈就形成将他包围在内。
进不了退不得，季锦里冷汗都下来了，只能再次呼救，“我被包围了怎么办？”
时墨操控着鉴珠对付杜念，暂时分不出手救他，只说了句：“什么都不要想。”
地上的血渐渐逼近，猩红粘稠，其中还夹杂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碎肉，像是活了似的朝他疯狂涌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季锦里快哭了，什么都不要想，说的简单，这种情况让他怎么能不多想，根本控制不住啊。
他试图闭上眼睛，立即看到铺天盖地的血液将自己包围的画面，整个世界都被血色包围，还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又在拉他手……
季锦里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就见手上有东西在动！
是夏卿也系在他手腕上的红色蝴蝶结，此刻它自己解开了结扣，长长的带子在半空滑动，绕着他身体迅速转了几圈，那些如潮水涌来的血液就退得干干净净。
石板地面吸水性强，除了残留的潮湿，根本没有血迹。
刚才的是幻想？
怪不得时墨让他什么都别想……不对！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季锦里看着浮在面前会自己动的系带，简直比见了鬼还震惊。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有人走了过来。
季锦里抬头就看见夏卿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之前被他弄丢的手电筒。
夏卿也；“我说的没错吧，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她伸出手，飘在半空的系带就自动飞过去，像之前那样缠上她的手腕。
季锦里看得两眼发光，惊奇道：“这是什么东西，还会自己动。”
夏卿也将手电筒抛给他，笑眯眯地说道：“一米二，是我捉鬼的法器。”
一米二：“……”好吧，大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季锦里以为和时墨用的鉴珠一个意思，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好厉害，如果我也有法器就好了。”
就算再迟钝，季锦里也意识到摔那下不疼肯定和这个法器有关，刚才它还帮自己驱走了幻象，要是自己也有法器，就能在这种情况下自保，不用老是求人喊救命。
夏卿也看出他的想法，漂亮的眸子闪过一抹狡黠，道：“想要法器还不容易，叫声师父我送你啊！”
她本意是想逗逗季锦里，不想对方听后，连犹豫都不带的就冲她叫了声：“师父！”
还生怕她反悔似的，一连喊了好几声：“师父师父师父！”
夏卿也：“……”哎哟，一不小心收了个徒弟！
一米二：“……”卑鄙无耻的人类，居然妄想做大人的徒儿，呸！你也配！
季锦里喊完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道：“我真的挺怕鬼的，偏偏还是这个体质，如果你能帮封住阴阳眼，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夏卿也顿时来了兴趣，“什么都给？”
一米二惊了，不是吧，大人真的要收徒？
季锦里连连点头，说出了小说中霸道总裁惯用的一句台词，“只要我有！”
不管要什么，无非是名利钱财，这些比起他的小命都不算什么。
夏卿也单手抱臂，托着下巴看着他，半晌后，摇头道：“你体质特殊，我没办法封住你的阴阳眼。”
季锦里难掩失望，眼里的光都黯淡下来。
“不过。”夏卿也笑了，“我能送你一个护身法器，有了它，寻常鬼物绝对不敢靠近你。”
季锦里的眼睛又亮了起来，“真的，什么法器？”
一米二陡然心惊，大人不会把自己送出去吧？！
夏卿也没有回答，目光移向另一个方向，“不急，先解决眼前的事。”
季锦里乖巧点头：“好的，师父！”
他这人优点很多，尤其嘴甜，事关自己未来的人生，别说叫师父，就算让他跪下叫爸爸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