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这回终于是察觉了一丝异常,但不确定,沉默片刻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脚步快得飞起。
刚回屋便见小枣推门进来,手上端着吃食,“快来吃饭吧”。
阿虞抬头,“这是馒头?”,实在少见,倒是听过。
公孙先生的偶然发明,据说这位是个新东西研究狂魔,除了吃的,也有其他类别,最居多的要属军事相关。
有名的像什么扎马钉,北防守城之战攻打匈奴时,对方游牧民族,很是擅马,将之用于陷阱布置,效用颇强。
还有什么木牛流马,孔明灯……八阵图,公孙连弩啥的,尤其最后一项,这东西堪称当下最时兴战场杀器,说是专门为魏劭搞的。
再有便是琼锦,这东西是他去年随军下扬州城的时候弄的,封国本也是有工厂作坊,他去了之后改进和推广了该制造工艺。
还首创了个锦官城,以为官方统筹琼锦的生产标准,让其能够大量出产,售卖,让本就富饶之地愈发火热起来,到现如今,隐隐已听说一条琼锦价值千金。
小枣笑着点头,“可不是嘛”。
“快些过来吃吧,很软和呢”。
阿虞一口气塞了五六个,问她,“女君怎么样了?”。
小枣脸上的笑淡化不少,“男君也真是的,半个多月竟也没见来瞧咱们女君一眼,愣在偏院歇着”。
“这也就罢了,你可知道,那东边儿来人,是个叫什么郑楚玉的,端的一派趾高气昂,很是厉害呢”。
“来就是一通明里暗里的指责女君蛮横霸道,说是代表了朱夫人,女君也不好多话”。
阿虞深叹一口气,又听她继续说,“昨儿还来催咱女君去请安,说再不去实在不像话,哪里有病这么长时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魏家虐待了女君”。
“哼!可不就是虐待了吗?”,门被砰的撞开,小桃气鼓鼓进来。
“哎哟那个朱夫人啊,摆的好大一个谱”。
小枣疑惑的问她,“你不是陪女君去向老夫人跟朱夫人请安了吗?”。
小桃歪嘴冷笑,“你可别提这事儿了,老夫人还好,赐了礼,朱夫人呐……一去就让女君跪着不起,给呈上的礼物那是挑三拣四嫌弃的啊,让说了一无是处,最后更是让咱们女君给她下厨作羹汤”。
阿虞吃一口咸菜,“那女君做了吗?”。
小桃面上一静,“那自然是没有的,女君说要给徐太夫人焚香抄经书,没空”。
阿虞擦擦嘴巴,“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推迟不了多久”。
两人的表情瞬间垮下,“是啊,不过说到底也是男君不作为,今日甚至都不陪着咱女君一道去”。
“若非如此,女君何至于这般艰难”。
这到是真的,阿虞点头,魏劭的态度确实挺重要的。
过后的一段日子里,阿虞要么在屋里收拾东西,要么涂涂画画琢磨着未来的日子,要么同小桃外出搞生意路子。
小桃主攻珠宝首饰,阿虞喜欢画画,就预备着同成衣行合作,一一打听过后,弄了一批次新鲜图样过去打头阵,最终还是有一两家收下的,签了合约,付了定金,尾款同后续得等有了成果后再给她消息。
而同一时间,府里也是热闹得很,东屋跟设定好的恶毒婆婆一样,作妖不断,不是找茬小乔就是在找茬小乔的路上。
早上挑拨徐夫人同儿子的祖孙关系,中午挑拨儿子跟儿媳妇的夫妻,晚上又忙不迭朝儿子房里塞人。
塞不进去便找小乔麻烦。
好在小乔也是个厉害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借着徐夫人是力道,在往后的对抗中成功压住了朱夫人。
但她能应付是一回事,这次数多了难免也心烦意乱,而且她的主要任务是以柔克刚攻略魏劭,替家族寻求庇护谋取利益。
不是拘于后宅同一个老妇人惩凶斗恶,你来我往的。
正好这个时候来了转折点,朱夫人给魏劭做鞋子衣服,结果都是不合身的。
小乔思索过后,亲自给魏劭准备了一身,然后在同朱夫人的交战中字字珠玑:
“婆母一心想要郑殊嫁给男君,即便男君多次拒绝,婆母还是不愿放弃,依旧我行我素多番撮合”。
“人人都说婆母爱子,可男君身为巍国主公,婚嫁之事本来就应该顾全大局,婆母却屡次从中作梗,或许婆母就是不想让男君坐稳主公之位”。
“放肆!”。
朱夫人气成一团,掀翻了条几,“你……你放肆!”。
小乔早察觉了门外的高大身影,挑的也是合适时机,口齿愈渐伶俐:
“婆母担心郑殊要离开,可知道男君也会左右为难,婆母可曾关心过他,为他考虑过?就连偶然送给男君的鞋子袜子,都是小了一寸的”。
“可我瞧着那郑殊从头到脚事事妥帖,便明白婆母不是做不来,而是不上心,不在意”。
朱夫人气得发抖,小乔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稳居上位:
“既然如此,那往后男君的饮食起居,就由我一人负责”。
“够了!你给我出去!”,朱夫人喘着粗气,再也无法忍受的赶人。
小乔暗自冷笑,行礼走人。
门口,魏劭上前看了她一眼,语气,“随我回去”。
进屋后,小乔方才为他斟了杯茶,便听他缓缓开口:
“乔氏,莫要自作聪明”。
“另则,她是我的母亲,纵使对你有所为难,却也并非狠辣恶毒之人,都是些小节,你乔家害死我祖孙三代,母亲恶你在所难免,到底从未过分,况且你也一贯能应对自若”。
“今日这般顶撞着实不该,若再有不敬,你便打哪来的,回哪儿去”。
小乔手上东西一僵,不曾想一番小心思被一览无余。
其实若是十年前,魏劭或许真会觉得一切都是巧合,保不齐还会想着乔氏真是心悦了他才说的那些话。
但到底他并非及冠之年,且前世登基后,满打满算立有一后六夫人,余下后嫔更是多不胜数。
他早已不信什么因果报应,以及女人给的偶然。
更何况……家中他亦安排了人,乔氏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
不可否认眼前这个女人比前世的大乔美貌,也比苏娥皇更大气有手段。
符合了他对一个完美妻子的要求。
但终归时移世易……符合的也只是十年前的要求。
单说她是乔家女这一点,便注定了只能为他的夫人,而不能为一国之后。
“你好自为之吧”。
“另外,我会从偏远搬回来住,若日后再有不舒服,你便自行挪了出去修养”。
“我会顾着你一次,却再一不再二”。
刷的一声门被合上,小乔泄气般瘫软在地。
有冲突才能有接触,有接触才会有漏洞,有漏洞就能填补,填补多了方可增加了解。
感情升华都是一步步来的。
她最怕的便是一潭死水,魏劭哪怕同在一个屋檐下,也正常同她说话,可就是……说不出的怪异。
其实当空气也好啊,当空气至少证明对她有怨,有气,是特殊的,她有操作空间,只要打开看了壁垒,就能有突破。
可魏劭情绪太稳定了,像是他们之间没有深仇了一般,这段关系不温不火,不死不活,卡在中间让人郁闷至极。
她本想着朱夫人对她还能开开炮,从她入手会让魏劭的目光转移一些。
现如今却直接惹了他。
阿虞跟小桃几人也是这会儿进来的,“怎么了这是”。
“就是啊,女君,这是怎么了?”。
小乔抿着唇,突然问了句,“方才男君出去,面色如何”。
几人对视一眼,有些莫名,“很正常啊,跟平常一样啊”,
如常,
如常。
又是如常!
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人!为何她感觉他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
竟是这样水泼不入,针插不进。
“阿虞,你留下,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春娘带着小桃她们出去了,门关上后,小乔把所有都说了一遍,包括她的那些小谋算。
阿虞听完后一个头两个大,“魏劭那个人……瞧着的确不好拿下”。
“一般女子的手段,什么温柔小意的,估计作用不大”。
“要不……你想想别的?”。
小乔苦闷,“我已经没法子了”。
“他那颗心跟冰块一样,进不去”。
阿虞扶着她起身,又给她倒茶,沉默不语。
涉及她知识盲区了,她也不知道嘿。
其实她想说要不先圆房?缓和缓和关系?
书上说了,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控制他的下半身,事情应该就比较好商量了。
但想了想,闭嘴了。
虽然魏劭疑似看穿了小乔,但她说到还是做到了,亲力亲为,不让任何人插手。
一日三餐一一过问,每日穿戴哪哪儿都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