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欢乐颂。
阮软一身奶白色的连体鼠头帽居家服,拖鞋双小白鼠拖鞋,卷卷的齐腰长发被随意裹成一坨盘起,手上抱着一堆快递盒,走起路来发夹上的wife小球球一晃一晃。
路上遇到了俩姑娘,一个黑长直戴着眼镜,穿着蓝t配牛仔,很是乖乖女,另一个白加短裙搭着侧编卷发,娇俏可爱。
她们正手牵手小小声的聊着天:
“说真的,我好羡慕咱们隔壁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买上这样的房啊”。
“是呀,这小区环境这么好,离地铁又近,大小格局都很合适,要是能在这儿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阮软戴着黑黑的口罩,闻言深以为然点点头:
可不是嘛,她从大一开始就拼死拼活,满打满算到如今奋斗了整整五年,加上老家父母留下的两套房才勉强凑齐的首付,还是运气好碰上十年来房价罕见最低的情况。
她现在可算是实打实的小房奴一枚嘞。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里边站着五个人,三人刚迈开步子,迎面便扑来一堆抱怨:
“小区环境也不行,绿化太少了,楼与楼之间隔得也太近了,跟鸽子笼似的”。
刚进梯的三位姑娘:“……”。
阮软黑黑口罩下的小脸黢黑黢黑的,刚站定又听背后传来阵阵芬芳。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这什么电梯?又破又烂又小,你看看……这才上来几个人就挤成这样?”。
“比爸爸给你准备的别墅差远了~”。
“再说了,这又是公司又是出租房,里面的人员也太复杂了,谁知道安不安全,都是些什么人,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儿,爸爸实在是不放心啊”。
阮软没回头,但嘴巴没忍住,“……大叔,这里是公共区,不是无人区,您能不能有点素质”。
“我们都是人,这儿怎么就不能住人了?电梯里除了您女儿是宝贝,我们也都是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您说话过分了”。
电梯内安静了一瞬,许是有了人领头,另外两位小姑娘也再没憋着:
“什么话啊,有钱人就可以这样吗,我们不配做人啊,我们是苍蝇,我们是耗子啊”。
“就是啊,这有钱人跟咱们普通人就是不一样,这多好的房子啊,说的跟多委屈似的”。
阮软冷冷哼了声,继续同仇敌忾:“嫌弃就不要来,住外太空去”。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二十二楼。
阮软抬着小下巴:“哼!”。
雄赳赳气昂昂走了出去。
白衣姑娘同款:“哼!”。
大跨步也走了出去。
蓝衣的犹豫片刻:“哼!”。
小碎步紧随其后。
仨明明都不认识的人,却在这一刻达到了常人所没有的默契。
个个儿身上都带着一股浓浓刚出社会的稚气以及清澈愚蠢却又纯净不染污的底气。
曲筱绡低头抬手把眼镜扒拉下一条缝,“我去!”。
“这仨没断奶吧,怎么看着一个比一个幼稚”。
“不对……等等!这……还都是邻居啊!”。
曲父有些尴尬的脚趾扣地,胡乱附和了两句就赶忙出了电梯,这里又不是只有他一家三口,最里边还跟着家里司机和中介呢。
阮软来到2204,用下巴抵着包装袋,有些小艰难的抽出兜里卡刷门。
进屋后先喝了瓶核桃乳补充补充体力,随即便团坐在毯子上将东西一个个依次排列着拆开:
雕刻牛头铅笔,圆柱竹杯……马桶套,洗衣隔离袋,洗手间窗花,公主纱帐……九块九包邮小辣条,基本都是些生活用品。
刚归置好歇口气,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阮软起身打开门。
是方才电梯里的小姑娘,红衣超短裙还有短靴,颜色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看着质量很好,一头当下流行色碎短发,看上去一派随性洒脱。
“你有什么事吗?”。
呆愣的曲筱绡没接话:“……”。
呃!
好好看的一张脸,这是咋长的?竟如此权威,怎么巴掌大小的脸上全是五官?
标准的东方大美人啊,跟画卷上出来似的。
再一往里边左右扫了眼,见屋内装修透着一股子宋氏美学风,简约低调又不失精美大气。
曲筱绡短暂作评:人长的古典,风格也古典。
想到这位方才带着口罩,又一身萌哒哒涉世未深的装扮,她还以为会是个软乎乎的小可爱呢,后来听她小嘴叭叭,她又觉着莫不是个小辣椒。
眼下这扑面而来的清冷感,瞧着小整一个小龙女儿啊,到是她先后都给估摸错了。
不过曲筱绡转念一想,像这种级别的美人,有点脾气也正常。
“你好啊,我是2203的住户,被我爸弄得烦了,偷摸过来给打个招呼,我是曲筱绡,今天新搬过来,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
“我啊也没什么事,就方才那是我爸爸,他吧就是嘴上锋利了些,也是为我着急才的那些话,有些不太中中听,让你们见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好说话,阮软自然也会好说话,“没事,我刚才说话也没太客气,说开了就好”。
曲筱绡听着这一口软软糯糯的吴侬软语,骨头都有点酥了,递过去一盒子巧克力后,问道:
“听口音,你不会是江南来的姑娘吧?”。
她是海龟,又不是从小在国外长大,苏杭距离S市也不远,那儿的姑娘她不是没见过。
阮软点点头:“苏州的,我叫阮软”。
“哦,软软啊~”,曲筱绡伸出手,“以后多多关照哦~”。
阮软抬起手同她握住,曲筱绡趁机捏了一把:草!好嫩好滑。
占完便宜的曲筱绡勾勾唇,有些不着五六的甩过身板,扭着水蛇腰,“拜拜啦~”。
阮软也跟她拜拜,然后把门关上,放下巧克力进了书房。
夜,十一点左右,阮软被不知哪儿传来的震天响敲醒,脑瓜子嗡嗡作响,像极了被大洋芋追求白猫咪时弹吉他扰得心烦意乱的小米渣。
她揉了揉眼睛,顶着鸡窝头摇摇晃晃滑出榻榻米爬下床,却突然发现外边的狂狼是一种态度好像已经停歇。
犹豫片刻她还是打开门瞅一眼啥情况,到底谁大半夜起起伏伏造反。
咔哒一声,一颗圆溜溜的脑袋露出去,外头正乌泱泱一堆人堵在走廊中间那户人家,有男有女个个穿的花里胡哨,且凶神恶煞土匪进村打寨子一样。
另外,那屋子阮软知道,那是2202。
白日里的短发女孩依旧很潇洒的模样,就是眼下的潇洒似乎含上了一丝火气,对面俩姑娘她也认识,同样是白天见过的那两人。
她搬来其实没几天,对这些邻居都不熟,如今看着,双方似乎在争论是不是你报警的小游戏,都有些面红耳赤。
突然,左侧滴滴的三声响,随即便有一阵风从阮软头顶刮过,带飞她额头前的小呆毛。
这是一位瞧着就女强人精英范儿的女人,噼里啪啦数了一通中英叠加,把小短发妹弄的一脸懵逼,随着对方的门砰一声被合上了才喷脏话。
阮软见安静下来了,就也关门闭户,摇摇晃晃着继续回去咪西咪西,被子往上一扯,裹住了脑袋,缝隙中留出俩鼻孔圈圈。
次日的阳光照耀大地,并透过落地窗前的缝隙,缓缓爬上床幔,亲吻着中央凸起来的一团。
22层的女孩儿们开始各有各的忙碌,各自迎接着各自的日出东升。
安迪开上她酷炫的保时捷911从樊胜美同关雎尔两人身边飞驰擦肩,在那之前更早途径此处的,是一样从车库里爬上来的曲筱绡。
关雎尔挂着一脸羡慕:“哇,她们都好好耶,有车车呢”。
樊胜美嘴硬着:“车跟腿一样都是代步工具,真遇上事儿了,指不定还是咱这两条好使呢”。
但也不得不承认,“不过,那辆保时捷是真不错,那声音,你听听……那才是好车呢”。
叨叨两句结束,两人脚下不停,捉急莽荒赶着路。
“唉,快些快些,同人不同命啊”。
日上三竿,阮软在暖烘烘的窝里滚来滚去,睡到不气了才爬起来,拉开米白纱窗,随便倒腾了面包牛奶下肚,而后挽起长发,戴上发箍揽去额前绒毛,就也进了书房,开启自己一天的工作。
临近傍晚的时候,她靠摇椅上才刚小憩了一会儿,滴嘟滴嘟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阮软嘴里裹着口摩卡,扒拉过一旁矮几上的手机,滑拉一下,接通。
“喂~”。
“……小阿阮~这声音不大对啊~你不会才从你的棚子里钻出来吧”。
阮软不开心了,皱眉:“这话不好听,换一句”。
对面女人笑了笑,“行吧行吧,跟你说个好消息”。
阮软刷一下绷直了十个脚丫子,她还能被好消息砸中?
“哦?啥?”。
那头似乎更乐了,随着呼吸都紧促了几分,“S市国际网文周,年度一次,过村没店的”。
“来,叫声大姐大,再让你大姐大香香一个,马上带你去”。
阮软对自己深表怀疑:“……我能去?我这种八十八线小糊咖也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