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海表示收到,抬起手就是刷刷好几鞭子下去,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直愣愣冲着端常在的背部,齐氏被抽得前仰后翻,却也因为没有力气,只能闷哼出声。
不过她虽然眼睛睁不开了,但嘴巴没事,还能胡咧咧狡辩吓人得很。
“我解释过无数次,是你不信我”。
“当年那碗药并非出自我的本意……你明明是知道的,何故还要如此折磨于我~”。
她要是乖乖受着还好,竟还敢死性不改的说自己无辜。
年世兰当时就受不住了,冲下去就是左右开弓两巴掌。
“你这个贱人!药不是你端的?还是你不知道里边是什么?”。
“竟还敢如此厚颜无耻大言不惭,周宁海!给本宫打!狠狠的打!”。
颂芝两人也被端常在的奇葩的是非论给震惊到了,一个个满脸的愤慨。
好几碗红花汤下肚,到是凉飕飕的,把端常在爽到了。
但身后火辣辣的痛感立刻马上又让她爽不起来了,真真切切的冰火两重天。
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东倒西歪浑浑噩噩有一句没一句的念着,屈服于现实。
年世兰狠狠啐了一口,“本宫不妨告诉你,只要有我年世兰在一日,你就是活着赎罪的命!”。
“继续~”。
周宁海磨鞭霍霍:“……嗻~”。
颂芝同样摩拳擦掌:“……是~”。
……
清凉殿的责打声日渐清晰,从未停歇,一直持续到我花开后百花杀。
大部队回宫后,众嫔妃们的册封礼刚忙活完毕。
宜修便迎来了自己的半个儿媳妇,四位侧福晋接连入府,嫡福晋还待有半年。
看到孩子们羞羞答答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宜修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即将做人婆婆,或许也即将荣升她人祖母了。
老生常谈的交代了几句让她们和睦相处,便放开孩子们都回去经营自己的小日子了。
宜修远远看着弘晖高高壮壮的背影,不住想着:果然成家立业。
男儿做了新郎,就是会不一样。
遥想当年,她的弘晖还是个小不点,糯叽叽缩在她怀里撅着屁股闷头大睡。
如今……曾经小小少年,还是到了风度翩翩。
“让人盯着些,不闹出格就不用多管”。
剪秋也是看着大阿哥长成的,自然尽心尽力:
“娘娘放心,安排的人都是有分寸的,不会过多插手”。
“也一一来回话了,几位侧福晋都是好的,争宠却不谄媚,有成算却也知礼节,不愧出生大家呢”。
宜修淡淡颔首,起身走进屋内,“对了,后宫如何?”。
剪秋恭敬回道,“风平浪静”。
甄答应依旧不死心的三天两头犯宫规被教导,张嬷嬷都快常驻碎玉轩了。
端常在依旧被翊坤宫日日拉去请安,后来年氏索性直接把人要了过去,这会儿在翊坤宫狭小的后殿安置着,成天里的十八刑不喘气。
皇上不闻不问,她家主子同样睁只眼闭只眼。
其余的养孩子的养孩子,没孩子的到处遛弯。
瞧着是认命了。
宜修落座榻间,视线落在眼前的雕竹矮几上,久久不曾移开。
“……那便好”。
……彼时坤宁宫,殿内幽静温馨,支摘窗隐隐随风晃动。
院子里的牡丹花香顺着温柔细长的缕缕光圈送入殿内,配套着鲜果散发的味道,为众人带来阵阵清凉。
三年后,慈宁宫太后薨,上蹿下跳几十年都没能如愿把家族儿女塞进太子后院。
她心心念念的乌拉那拉氏注定走向灭亡,无声无息退出贵族圈层。
抱憾而终……
十年后。
鸿雁高飞,万里无云,硕果累累秋风瑟,宜修正吃着福建岁贡的新鲜荔枝。
门外江福海突然窜出,连滚带爬跑进来,“……娘娘!娘娘!皇后娘娘!”。
剪秋翻着白眼,“这是怎么了,规矩呢!”。
规矩被狗吃了,江福海一张脸涨的通红,“娘娘!皇上……皇上今日早朝突然禅位给咱们太子爷,如今……如今已昭告天下了”。
宜修:“……”,这到底算是惊喜呢,还是惊吓?
剪秋亚麻呆住,手里正剥着的蜜橘吧嗒掉地上:“……”。
难得失态。
随即领着殿内众人音符跳动似的齐刷刷跪地上,“娘娘万福!千岁千岁千千岁!”。
宜修淡定的吞下一口嫩出水的荔枝肉,心想这可不就是万福吗?
坤宁宫的万福,其它地方却是不见得,天塌了,地陷了,前方路段一片黑暗。
但一切就这样落下了帷幕,不送任何人拒绝。
年世兰手里捏着的鞭子哐当一下掉地上,神情呆滞,“……皇上……皇上……终究我不及她”。
比不上了,再也比不上了,这辈子注定了被那个老女人压着。
而原本老老实实跪着的端常在直接瘫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宜修……竟真是她赢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凭什么会这样?
那她忍辱负重几十年算什么?
不就是为了撑着一口气,等先帝同先太子的故事重演吗?
明明宜修当年过的还不如她,怎的如今却成了最得意之人?
端常在确实是恨年世兰,但比之让她更无法接受的,是宜修堪称绚烂光彩的一生。
人的路段怎么可以顺利成这样?
丈夫独一无二的爱,健康出息的儿子,后宫众嫔妃的敬重……
让付出一切而什么都没能得到的她,情何以堪?
碎玉轩中,张嬷嬷如今领着独一份的额外甄氏教导费。
一领就是十来年。
她的招牌算是彻彻底底砸了,又紧了紧手里的小竹条,打着台面啪啪响。
“行了行了,别发呆了!继续学习行礼”。
“愚钝的猪,我家中三岁孩童都比不上,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
“这同是妾所出,怎的差别就这么大!”。
张嬷嬷手中的竹条接二连三重重拍在坐凳栏上:
“还不快动起来!上头的便是如何改朝换代,同你一个最底层的小小答应也是没关系的”。
“给我好好学!别想偷懒!”。
“才说过的不能同外男过多来往,怎的就是过耳不入呢”,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东西。
甄嬛浑身发抖,如堕冰窖,已经不单单是难堪到极点了。
太子竟然真上位了?
同她学习的那些史书怎么不一样啊。
暮年老虎的忌惮呢?
和乐父子互相残杀呢?
……怎么都没有?
甄嬛抬眸直视着在她眼里格外刻薄的张嬷嬷。
她不过是想让十七爷的人帮着找点蝴蝶。
她自己快三十了,再不成功侍寝,就真蹉跎岁月到老了。
这几年来,她断断续续挖空了心思,每每都被逮个正着。
也不是没有到皇上脚下过,只是皇上当她空气,过分了转头便罚她父亲。
如今……她家中已然罪臣之身,一家老小在宁古塔等着大赦天下呢。
眉姐姐才来的信件,说是父亲病重,母亲不得忍痛将玉娆嫁给了一卖猪肉。
她借着眉姐姐,好不容易时隔多年同十七爷联系上,没曾想才开始动,就被扣了正着。
不过眉姐姐……十七爷是个怜香惜玉的,据说是四处留情,她先后没了三个孩子,身子毁了,人更是被陷害禁足几年,吃饱都成问题。
如今自己也不好过了,余生定下的青灯古佛为孩子祈福的路子。
沈家的接济到底停了下来,新一波的姑娘们长成,她如今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这怕是……她们姐妹最后的通讯了。
啪啪啪——
熟悉的竹条声再次响起,甄嬛捏紧了指尖,麻木的行礼问安:
“嫔妾答应甄氏,给……”。
“……嗯~勉强合格了”。
“今儿就到这儿吧”。
甄嬛灰败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多谢嬷嬷”。
……这天。
弘晖登基,是为乾元帝,尊胤禛宜修分别为太上皇,太上皇后。
其余不论是他自己的后院还是他砍老子的后宫,都通通晋级。
当然,老规矩,齐氏甄氏不包括在内。
过后胤禛带着宜修以及其她人通通移去了畅春园,圆明园留送给弘晖。
年世兰继续要了齐氏过去,而甄氏那里跟着一脸鞋拔子的张嬷嬷,得令于剪秋,继续教导。
不过她并未同这一批次出宫,而是被挪去了寿康宫。
这家伙没入宫就在犯错,一路错着过来,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宜修实在不耐烦了,离开的时候把人甩去了寿康宫。
跟着规矩走,甄嬛提前于所有人,享受上了大通铺,外加自给自足,洗衣做饭铺床叠被。
唯一忠心她的流朱早前二十五便送出宫了,她的身边,一无所有空荡荡。
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来时不住念叨的……与众不同。
畅春园中,花鸟鱼虫皆是景,午后落日红霞,天边一片橙红。
胤禛拉着宜修的手,“……马车行囊都已经准备好了,朕陪你四处傲游”。
宜修怀里抱着一只刚寻来的白色小耗子,对上他猩红的眼眸,里边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好的鸭”。
“我们去大江南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