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气氛愈发紧张,一触即发的时候,村长忽然转过身,张开双臂,将村民拦在身后。
然后指着这些情绪激动的村民,对着谢三娘三人说道:
“三位,你们看看,李家媳妇病得卧床不起,家里却连抓药的钱都没有。
张家老汉辛苦了一辈子,如今连棺材本都被王大富骗走了……大家都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说着,村长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褪色的蓝布包,布包有些破旧,边角都磨出了线头。
随着他的动作,布包里传来铜板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叮当作响。
“这点钱……”
村长故意将布包抖得哗啦哗啦响,试图让这声音引起谢三娘三人的注意。
“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村子的一点心意。
虽不够三位吃顿酒,好歹也能买几碗粗茶,也是我身上能拿出来的全部钱了。
我们也不让三位为难……”
村长转过身,抬起一只胳膊,伸出枯瘦且布满老茧的手指,指了指大门旁那个堆放柴火的角落。
那角落有些杂乱,柴草随意堆叠着,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平日里劈柴用的工具。
“就在那墙角,容我们派两个人蹲着,自己看守,保证绝不打扰三位当差。”
村长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微微哈着腰,声音中满是诚恳与期待。
谢三娘目光顺着村长所指的方向看去,随后又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只青筋凸起的手。
那手因常年劳作显得粗糙干裂,布包边缘磨出的毛边里还沾着泥星子,显然这布包的主人生活并不轻松。
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帕面上的绣线都被拧得变了形。
那包铜钱闪着暗光,虽不算多,却像块磁石似的吸着她的目光。
白得的钱财...
这念头在她心里打着转,勾得她指尖发痒。
横竖人家自己派人守着,又不需她们多费什么力气。
可余光扫过身旁两个护卫,那点子铜钱顿时显得有些寒酸了。
三个人分?怕是连壶像样的酒钱都凑不齐。
谢三娘抿了抿唇,帕子在她手里绞得更紧了。
两个护卫听到村长这话,不禁交换了个眼神。
左边那个身材壮实的护卫突然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当咱们这儿是菜市口呢?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他这话一出,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但话音未落,还没等另一个护卫有所反应,谢三娘却鬼使神差地伸手接过村长手中的铜钱。
“...柴垛后头,要蹲就去那儿蹲着。”
两个护卫见状,立即凑近谢三娘,左边那个护卫压低嗓子道:
\"婶子,这点铜板还不够塞牙缝的,您也忒好说话了!\"
\"就是,咱们在府里当差,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寒酸的打点?\"
右边的护卫随声附和,脸上满是嫌弃。
谢三娘听着二人的抱怨,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可钱已经接了,再反悔也不合适。
她微微皱眉,看了看手中的钱,确实少的可怜,又瞅了瞅村长,咬了咬牙轻声说道:
“行了,都别嘀咕了。
再怎么说,这也是笔白得的钱,总比咱们两手空空要强得多。”
“话是这么说没错,”
左边那个壮实的护卫依旧不依不饶,嘴里小声嘟囔着,眼睛还时不时带着些许不满的神色瞟向村长。
“可咱们平日里跟着上头办事,哪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打发了?这传出去,咱们的面子往哪儿搁?”
“好了,别再争了。”
谢三娘神色微沉,目光在两个护卫身上扫过,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咱们出来当差,可不是头一遭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你们也都清楚,这些村民的钱都被王大富那家伙骗走了,他们能从牙缝里抠出这点钱来,已经是极为不易。
再者说了,你们可别忘了,这是王家庄的地盘,可不是咱们的谢家村。
人家要是真铁了心强行留下这笔钱,凭咱们几个人,你还能把人都赶走不成?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上头怪罪下来,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护卫听闻此言,心中虽仍是满心的不甘,但见谢三娘已然做出了决定,而且话也说到了这份上,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各自冷哼一声,满脸不情愿地别过脸去,眼神中还隐隐透着一丝愤懑。
村长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谢三娘收下了钱,又说服了他们,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原本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脸上挤出几分讨好的笑意,不住地拱手作揖:“多谢各位体谅,多谢多谢,我这就安排人过去。”
说着,赶忙转过身,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挑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