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分享过我每一次出行的见闻，可是你买了四张洛佩德维嘉剧院的门票，却没有我的一张。”
“你果然没有变，你就像两年前一样，你不懂得关心自己，也不懂得关心别人。”
凯撒看着诺诺，声音不似愤怒，倒像是混杂着失望与疲惫。
“什么意思？”诺诺愣住，就连逃命的脚步都停了一下才续上，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平日里简单自负的意大利男人说出来的话自己听不懂了。
“你不懂得关心自己，就像两年前你冒着雨、冒着被抓走被处分的风险也要出去卡塞尔学院探险，就像你宁愿吃泡面也不愿意接收我请米其林三星主厨定制的晚餐。”
“你很仗义、很倔强，但是仗义倔强的后果都是你永远在自己折磨自己。没有我你可能直接被退学了，没有苏茜你怕是早就吃出肠胃病了。你自己可能察觉不到这些，是因为你是幸运的，你不关心自己，但是永远有别人来关心你。”
“你也不懂得关心别人……”凯撒转过头遥望剧院的方向，“今天这件事本来和杨闻念没有任何关系，这些人是来刺杀我的，他本来应该躺在酒店里吃宵夜，而不是在这里和我们一起为了活下来而拼命。”
“这是意外！”
“不，重点不是这场意外，重点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凯撒轻叹口气，“正如我刚刚说的那样，你买了四张票，其中没有我的，而是有杨闻念、楚子航和苏茜的。”
“你不懂得关心别人，我竟然要自己买票过来，来和我的女朋友看同一场音乐剧。”
诺诺一瞬间有些懵，她终于发觉凯撒的话似乎有深层的含义。
“你是觉得？我是在和杨闻念约会？”她的声音开始带着愤怒。
“以前这么觉得，但现在已经明白过来不是了。”凯撒欣赏着诺诺由扭曲愤怒忽然僵住的脸，轻轻笑了笑，“以前会因为一些细节觉得杨闻念可能对你有想法，而我知道很多男人都这样，只是他们不敢直面我所以我也不在意，但是杨闻念我不得不在意。”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我现在知道了。帕西应该很早就看了出来，一直在劝我，但是当局者迷，我一直都被自己的思维定式给局限住了。直到那个时候我才醒悟过来。”
“哪个时候？”
“帕西将死的时候。那时候我把你和杨闻念全部抛到了脑后，一心只想着怎么才能救活帕西。”
“而那一次你选择了站在我这边，你把杨闻念制住了短短的不到一秒，那一秒我用血清把帕西救活了。”
“所以那一瞬间我明白过来了，我之前的猜想都是自我的脑补，杨闻念不可能喜欢那么理想化、那么冲动跳脱的你，你也不可能喜欢那么现实、那么稳重冷酷的他。”
“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那时候我接受了帕西的说法，我相信了你和杨闻念会同时出现在这座剧院是为了撮合楚子航和苏茜，而不是你们对彼此有好感。”
诺诺听到这里更气了，她扬起来手好像要打人的样子，“既然都知道了那还在这里废话什么？”
“我想说的已经不是这件事了，我想说的是你根本不懂得关心别人。”凯撒抓着诺诺扬起来的手，紧紧地抓在手心里，“其实‘僚机’这种事我也可以做不是吗？为什么不来找我？反而要让我误会？”
“你不和楚子航掐起架来就不错了！”
“那再往前，你们来马德里玩为什么不和我说？如果查尔斯不告诉我的话，我现在都不知道你们在这里。”
“我忘了！那时候光想着怎么在这次旅途里给苏茜创造机会了，根本就没想到你就在罗马，坐飞机两个小时就能过来找我们。”
“再往前，今年学生会的招新晚宴，我和去年一样刻意修改了日期，和你的生日在同一天举办。但你一句话也不说直接缺席，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只能交给苏茜，据苏茜说直到十二点多你才回来，看都没看礼物是什么就直接睡了。”
“我不想参加你的招新晚宴！搁那里和其他部长一起站半天像个猴子一样被新生围观很无聊的！”诺诺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挣扎了两下没有成功，“那晚上我去了学院后山！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些意外差点迷路，遇到了路明非、夏弥才找到路，最后还是打电话叫了车才回来的！”
“又是爬山又是攀岩又是穿越密林折腾了一晚上，再加上没怎么好好吃完饭我很累，所以回来就睡了！第二天我不是拆开礼物了吗？还和你说那套首饰我很喜欢！”
“那再往前。学生会在自由一日输给狮心会之后的那个晚上，你甚至选择了去陪苏茜订她们庆功宴的酒店；第二天我们开的总结大会你也没有来，后面的所有集训你也全程缺席，虽然碍于我的面子没有人会说些什么，但是很多人都对你有意见。”
“我又不在乎胜利还是失败！自由一日对我来说只是一场游戏，输赢我都无所谓！而且第二天狮心会的庆功宴我不是没去吗？伊莎贝尔直接就过去了，你怎么不说她？”
“那是我让她过去的！”凯撒的情绪似乎已经堆叠到了顶点，好像这件事让他无比在意，比前面那几件事都要在意，“因为查尔斯在那里！她是查尔斯的女朋友！所以我特地批准她过去了！”
“那你呢？你的男朋友是我！可是那两天你有陪过我吗？那个晚上我很晚才睡着！是帕西诺一直在劝慰我，让我接受了失败！而在我那么失落的时候，你在陪苏茜和半岛酒店的总经理打电话，说要包下来那家酒店办庆功宴！”
“你从来就不懂得关心别人！从来！都不懂！”
诺诺语噎了，这一次她想不出来解释的理由了。
“你永远有理由。”凯撒深呼吸，声音平复了下来，“就算自由一日你也可以用不在乎失败来当做理由，不在乎失败所以你不理解我为什么那么在意失败，所以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就没有来安慰我。”
诺诺咬着牙，这确实是个理由，但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理由是没法自己用的。
“你永远有理由，可是你的理由里从来没有我。在你的选择里，除了是否答应我做我女朋友的那个选择……除了那个选择，我在你所有的选择里都被‘理由’挤掉的那个，我从来没有成为挤掉其他选择的‘理由’。”
“你不懂得关心自己，那没问题，幸运的女孩子永远是不缺人关心的。”
“但你又不懂得关心别人。别人没有你那么幸运，别人没有那么多人关心，所以你的关心对他很重要，比生命都重要。”
凯撒紧握着诺诺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而战车的轮胎声已经大到诺诺不靠镰鼬都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