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滚开！”仙姑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与沉着，缩在墙角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她想把怨灵从自己的身上弄下来，但是她只能伤害到自己的身体。
对她来说，怨灵就像空气般的存在，是她完全无法触碰的。
“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堂弟推下井？”
茹小囡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慢靠近过来。
“你为什么要骗大家，你有阴阳眼？”
“闭嘴，你懂什么！”仙姑突然推开她的婶婶。满是血丝的眼底狠狠的瞪着茹小囡，“像你这样的人懂什么，你怎么能够体会无依无靠的恐惧。失去了父母，住在这种鬼地方苟且偷生……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这该死的地方，卑微的活着，凭什么我要受这种苦！”
茹小囡嘴角动抽动了两下。
无依无靠的苦楚与恐惧她比谁都清楚。
当她知道祖父不在的瞬间，天都仿佛塌陷了。
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三叔带人来逼迫她搬走，索要祖父的遗产，只是因为她是个被捡来的孩子，她没有权力继承祖父的遗产。
就算祖父留下了遗嘱，但却被他们强行夺走，她剩下的唯有那些记忆，生活在深山中的点点滴滴。
“我想过的好一些，我有什么错！”仙姑尖叫着，“我就是看不得他有父母护着，他有人疼爱，只有他死了，叔叔跟婶婶才会全心全意的对我好……”
茹小囡握紧了小拳头。
仙姑抽搐似的笑着，嘲讽似的对攀附在她身上的怨灵道，“既然恨我就来杀了我吧，反正活在这些愚蠢的村子里我已经受够了。”
没有漂亮的衣裳，没有精致的食物。以前不管她去哪里身边都有丫鬟服侍着，穿绫罗，带金银。可是现在……布衣荆钗。
她若是再不装神弄鬼，就凭她模样的俊俏，只怕很快就要被村里的那些男人们看中，嫁出去了。
她才不要嫁给无知粗俗的村民！
自幼她便习得琴棋书画，她身边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对她重复着这样的话：长大后，你是要嫁到高门府邸去的。
她的身份只能配得上那些英俊的公子，贵人。
怨灵的身影在她扭曲的面孔里渐渐淡化……
贴在它身上的符契化成一小团火苗，咻地消失不见了。
“我的娃？”婶婶哭叫着扑上去，扯住了仙姑的衣裳。“我的娃哪去了？我们家待你不薄啊，你这女娃子怎地这么心狠，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待我不薄？”仙姑发出尖锐的笑声，“要不是你们觉得我有阴阳眼，你们早就把我嫁出去了。”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仙姑的叔叔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我才不要嫁给村里人，那些愚蠢的男人怎么能配得上我。”
“你……”
仙姑的叔叔气的浑身直抖，再次扬起了手。
“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好了。”怨灵不见了，仙姑反而冷静了些，她扬起脸来看着她的叔叔。“反正你们的儿子已经死了，还不如对我好些，村里人都对我有阴阳眼的事深信不疑，你们只要好好的对我，我便还能像以前那般，村里人送来的东西都会有你们的。我们也不用生活的那么辛苦。”
茹小囡深深的叹了口气。
怨灵虽然从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了，但并不代表它就不见了。
仙姑等人看不到它是因为她的符契想要维持怨灵的现身时间有限。
此刻，白色的怨灵像个孩子般的哭泣。绝望的哭泣，它的躁动引吸来了屋外的死气。
屋里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青墨颜第一个感觉到了异常，他迅速抓住茹小囡往门外退去。
“公子请留步！”仙姑居然叫住了青墨颜。
虽然头发乱糟糟的。她已然没了最初的优雅与美丽，但是茹小囡不得不佩服她的脸皮。
“公子若不嫌弃，小女愿为奴为婢伺候公子。”
茹小囡本想开口，青墨颜却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身，冷冷开口道：“你有何能自甘为婢？”
“公子不觉得小女聪慧过人，世间少有吗？”
青墨颜扯了扯嘴角，“脸皮的厚度倒是世间少有。”
“公子莫非也像世间俗人那般，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青墨颜半眯着眼睛，“你觉得自己有才？”
仙姑高傲的扬起头颅。
“跳梁小丑而已。”青墨颜淡淡丢下一句，带着茹小囡出了屋子。
“你……”闻听此言，仙姑瞬时变了脸色，正要追出去。忽觉两腿迈不开步。
低头一看，只见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像触手般蔓延开来，缠绕住了她的腿。
“啊！”
屋里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
“是怨灵吗？”青墨颜低声在茹小囡耳边问道。
茹小囡点了点头，神色黯然，“本来它可以被净化的，它并不怨恨任何人，可是仙姑却挑起了它的恨意，它吸入了死气，已经不能再被净化投胎转世了。”
屋门口。仙姑的叔叔跟婶婶脚步仓惶的逃出来。
“有鬼，有鬼啊！”他们叫着。
茹小囡紧紧抿着嘴，她不想告诉他们现在屋里的那个“鬼”正是他们死去的孩子化成的。
“它最后会变成什么样？”青墨颜问。
“如果能够平息它的怨恨，让仙姑心怀歉疚，它还有机会变回来。”
青墨颜冷哼了声，显然他不觉得那个女人会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感到后悔。
“如果变不回来呢？”
“它会与死气同化，变成做恶的妖物。”茹小囡感觉到脚踝处阵阵寒意刺骨，有件事她没敢告诉他，如果怨灵失去控制。在杀死仙姑后，它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她。
因为她的身上有鬼痕的记号。
“有什么办法能杀死它？”青墨颜抽出剑来，“要用你的符吗？”
上次在白鹤书院。他曾见她将符贴在千殇的细剑上面，好像那样的话就能使他们的武器暂时拥有类似她桃木剑般的法力。
茹小囡取出符来，双手结印，“着！”
三道符契贴在了青墨颜的剑刃上面。
玄玉等人都聚在周围，可是没有青墨颜的命令谁都不敢上前。
“保护好夫人。”青墨颜丢下一句，倒提着剑，大步迈上台阶。
他必须要试一试自己的力量，那是与以前不同的，全新的阴阳之力。
| |